第1卷 第17章

夏油傑覺得,雖然自己被收養的兩個女孩撒嬌指使著出來買可麗餅,還要忍受街上那些愚昧無知的猴子,但能意外發現這麽一個樂子,也算沒有白來。

他注視著略顯驚訝的深見琉衣,表面的神色十分溫和,看上去本人仿佛真的是悲天憫人的僧侶,可眼底卻是被濃墨浸染的寒冰,透不出一絲光亮。

在說出“你身上都是悟的味道”這句話後,夏油傑便饒有興味地觀察著深見琉衣的反應。

當然了,這個表述非常有歧義,很容易讓人想歪——而他承認,自己就是故意的。

作為曾經的同窗與摯友,夏油傑對於五條悟的咒力再熟悉不過了,所以當他發現這個女孩身上纏繞著屬於那人的咒力氣息後,就止不住生出探求的欲望,悄悄循著蹤跡跟了過來。

結果就發現了一個有趣的事情:五條悟在在深見琉衣身上,留下了刻印。

這玩意是高專時期,兩個人閑得無聊搗鼓出來的東西,主要用以標記與追蹤,配合著五條悟當時剛開發出的瞬移術式,就能盡情享受跟咒靈玩捉迷藏的樂趣,而不用擔心把任務目標弄丟,從而挨批。

不過……夏油傑漫不經心地想,悟那家夥不會是手抖了吧,那個刻印上儲存著的咒力量,可是多到離譜,都快要從那姑娘身上溢出來了啊。

“……味道?”深見琉衣茫然地站了一會,下意識擡起手臂嗅了嗅,不禁懷疑起來:難道是之前五條悟蹭來蹭去的時候,不小心把氣味留在衣服上了?

她還記得,自己隱隱聞到過五條悟身上甜膩的氣息——那是甜食攝入過量所不可避免的後果。

但仔細聞了一下,她卻沒發現衣服上有什麽明顯的異味。

夏油傑將深見琉衣的困惑盡收眼底,卻並未好心解惑,而是彎著眼,繼續不動聲色地誘導著:“對於你這樣可以看見詛咒、卻沒有自保能力的人來說,悟的刻印完全就是危險品,如果可以,最好想辦法祛除掉,因為它可以吸引到附近的詛咒——黑夜中的明燈,就是這個意思吧。”

這段是真話,可夏油傑卻隱瞞了一個重要的事實,那就是,五條悟同樣可以沿著刻印瞬移過來,所以哪怕吸引到再多詛咒,等他現身,也不過是一發赫就能解決的小事,說是“危險品”,其實並不太符合。

只是,他憑什麽要為悟說好話呢?夏油傑愉悅地想。

聽到這,深見琉衣恍然大悟,她就說為什麽那些咒靈突然間就追著她不放,敢情問題出在這裏!

思來想去,她最後得出結論,果然五條悟是想借咒靈之手解決掉她,所以才留下刻印的吧?

本來深見琉衣還在為擁有了一天難得的假期而高興,可轉眼間又被夏油傑告知了這件事,心情不由地低落下來。

盡管她很清楚,炮灰NPC的待遇就是這麽糟糕,隨時隨地都可能因為主角的一念之差而去死,可也沒必要用這麽迂回的手段吧?

五條悟又不是沒有殺死過她,不止一次。

“我明白了。”深見琉衣有點可惜,她揪著裙角,微微垂下頭,輕聲吸著氣,“……剛才那只咒靈已經被你祓除掉了,我會自行去尋找另外一只,讓它把我殺掉,不會破壞悟君的計劃的。”

多年的辛酸經歷告訴深見琉衣,跟主角對著幹是絕對不會有好下場的,與其等著五條悟親自動手,還不如她自我了斷來得輕松,畢竟她也不是很想再被這家夥扭斷脖子。

反正死掉也只是重置,無所謂了。

夏油傑溫和的笑意僵在臉上:“……嗯?”

等會,這跟他想的不一樣啊?!

他只是直覺這姑娘與五條悟的關系不一般,想出言試探一下罷了,話題怎麽就突然拐到奇怪的方向去了?

深見琉衣沒有看清夏油傑一言難盡的表情,禮貌地問:“對了,方便告知您的名字嗎?”

“……夏油傑。”

聽上去好耳熟。深見琉衣蹙著眉想了一會,終於從記憶深處扒拉出一點碎片。她想起來了,有一次輪回裏,她被詛咒師綁架,試圖用來威脅五條悟,那時她好像偷聽到,那夥人激動地發誓要成為像夏油傑那樣強大的詛咒師……

她猛地擡起頭,驚訝地眨眨眼:“所以,你也是來綁架我的?”

這下,夏油傑佛光普照的架子徹底兜不住了,他發出一個短促的“哈”聲,聲音裏充斥著不敢置信。

可深見琉衣卻將夏油傑的反應定性為默認,她也不害怕,反倒好心地勸道:“綁架我是沒有用的哦,因為我對於悟君來說,只是個急於甩脫的包袱,他不會因此而動搖的。”

就像上次那樣,喉管被詛咒師割破,她靜靜地躺在地板上傾聽血液流盡的聲音,而直到墜入黑暗,也沒有等到有人來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