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成親(第2/2頁)

他毫無成親前的羞澀和忐忑,興致勃勃得更像個鬧著玩的孩子。

連婚服都想偷—套出來。

委實不能怪仇家放心不下。

“他們讓你試了嗎?”

“試了。”

仇薄燈“哦”一聲,有點失望,既然阿洛試過,就沒借口攛掇他一起去偷件婚服出來……好吧,其實他不是想讓阿洛試試衣服合不合身,他就是想阿洛穿新衣是什麽樣子。共氈禮倒是穿過圖勒婚裝。

但—來他不知道,二來當時關系還僵,就沒細看過。

那套婚裝,後邊很快就換成了獵裝。

其實,他真想看,不用借口,圖勒巫師也會陪他去偷件出來。圖勒巫師對各項禮節的遵守,比任性的小少爺稍微好一點,但也只好那麽一點點,在禮節與小少爺的異想天開之間,永遠選擇後者。

只是仇薄燈自己沒借口,就覺得不好意思。

“爹嚷嚷你得穿嫁衣來著。”他咕噥,“還好娘勸住了。”

圖勒巫師太高,真穿嫁衣,怎麽想怎麽奇怪。

“都可以。”

圖勒巫師親親仇薄燈的指尖。

聽他這麽說,仇薄燈拿眼瞥他,見他睫毛修長,垂下來時,說不出的沉靜,莫名有點好欺負。

仇薄燈忍不住伸手,去撥弄圖勒巫師的睫毛,故意問:“真的啊?那我可就讓娘給你改成鳳冠霞帔了。”

圖勒巫師應了一聲。

穿什麽都可以,什麽形式都可以,奇怪沒關系。只要所有人都知道,阿爾蘭是他的,就可以了。

他是真的不關心不在意,銀灰的眼眸,偏執,也幹凈。

仇薄燈沒忍住,湊過去親他的眼睛。

成親禮,定在極星經過聖雪山的晚上。

雖說聘書是仇家這邊下的,但仇家也沒完全按傳統迎親禮來——畢竟話語權最大的親娘出於審美考慮,拿定主意讓雙方都穿新郎袍,就幹脆結合了部分修士與道侶結契的儀式。夜幕降臨時,雙方的燈隊同時出發。

火光搖搖晃晃,將白雪照得暖紅。

撒了花楸果的白雪地,如鋪了一條長長的紅毯,雙方的隊伍在平原正中央交匯,仇薄燈一眼看見騎著駿馬,停在雪與光中的圖勒巫l師。

他平素總是編成發辮的黑發,今日束了起來,戴個玉冠,橫插發簪。一襲紅底金花對襟錦衣,外罩金繡回環鳳紋廣袖寬袍。眉眼修長,眸光清亮,當紅衣新裝的少年出現的一刹間,他身上的冷戾忽然盡數褪去。

只剩年輕清俊。

視線交匯,仇薄燈笑起來,在一眾堂兄堂姐們的喊聲裏,忽然揮鞭策馬,袍袖翻飛,轉瞬間馳過整片雪原。

下—刻,紅綢淩空擲出。

圖勒巫師伸出手。

在他接住紅綢的另一端時,兩匹駿馬,帶兩位同樣身著婚服的新人,風馳電掣,甩掉所有人,肆意奔過雪地。新搭起來的扶風城前,薛素雪與仇鳴淵在高堂裏,並肩看他們帶笑馳來,一顆心,忽然徹底落了地。

三拜結束後,一貫嚴肅的仇鳴淵終於對圖勒巫師露出一個笑容。

“以後就交給你了。”

圖勒巫師認真地點了點頭,仇薄燈還要辯解聘書是他下的,要說該是圖勒族長對他說才對,被薛素雪含笑嗔罵了一句:成親都任性,你還好意思。

“真是的,怎麽就不能是你交給我?”

—直到進了洞房,仇薄燈還在抗議。

圖勒巫師膝蓋抵在鋪了層層錦衾如煙如霞的床沿,半跪著,替仇薄燈解發冠。他路上嫌玉冠重,偷摸去碰,結果頭發纏在發冠前邊的綴環了。一邊解,一邊順著他的話哄他:“嗯,是我交給你。”

“喏,”仇薄燈故作正經,“那l以後,我養你。”

“好。”

圖勒巫師親了親他的額頭,起身去倒酒。

由紅線系於—塊的白玉酒盞精致小巧。

腕骨相交時,—泓燭光印在兩處酒杯裏,光影晃晃,如兩輪皎月。

喝酒前,仇薄燈下意識擡眼望面前的人,發現他也擡眼在看自己,清淩淩的酒光印在圖勒巫師的面頰與眸中。過往所有仿徨、迷茫、不安………如雪落大地,悄然盡數消散在他的眸光裏。

發散衾枕,繡金紅裝散在層層疊疊的煙霞中。

銀鈴與金鏈清響。

“阿洛,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仇薄燈環住圖勒巫師,仰面去親他的眼睛,“第一次見到你,我就覺得……你的眼睛,和天山的雪—樣好看。”

“現在,你也是我的啦。”

見你如山雪,亦為我私藏。【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