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宗曇若不是厲鬼,恐怕也輪不到自己去扶。

鄭玄海只覺如芒刺背,哪兒哪兒都疼,盡量讓自己的動作再細致一點,可別又碰到殷長夏什麽地方了。

這可不是載物鬼魂對主人的占有欲,這分明是對老婆!

鄭玄海肌肉繃緊,渡過了極其難熬的時間,終於抵達了山腳。

任叔正在壩子裏抽著旱煙,嘴裏叼著杆兒,手指甲也被煙草給熏黃發硬。

他陷入了回憶,喃喃自語道:“還真是給我出了個難題,阿祈這孩子,再多開幾口兇棺,可不是供奉那麽簡單的事了。”

偌大的夏家,就只剩下他了。

除非從石頭裏再蹦出一個夏家人,不然供奉的擔子可全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開棺開到最後,便會引發‘那種’後果。

任叔長滿褶皺的臉上滿是滄桑:“難誒——”

他才剛剛哀嚎到一半,便瞧見前方趕來的一撥人,面頰漲紅的把話給憋了回去。

任叔連坐也不坐了,趕忙走到了那邊:“這是怎麽了?”

殷長夏:“受了點傷,沒事。”

任叔想著他這段時間都在兇宅,受傷可不得了。

他連忙搬來寬板凳,讓殷長夏坐在了上面,撕拉一聲便將他的褲子給扯開,露出了裏面被腐爛魚骨刮傷的大腿。

說來也巧,他白皙的大腿處不僅有刮傷,還有雙魚玉佩烙下的印記。

任叔擰緊了眉頭:“這不是……”

殷長夏緊盯著他:“任叔,你認得雙魚玉佩?”

任叔如夢初醒,連連打著哈哈:“我一個小老頭,哪裏知道什麽雙魚玉佩……”

話到此處,任叔也沉默了下來,在解釋傷口和隱瞞之間選擇了前者,也顧不上會被殷長夏深究,“這個傷口雖然看著輕,但止不得傷口會逐漸擴大,變成魚骨的樣子。”

殷長夏:“……”

任叔跟鄭玄海使著眼色:“趕緊把他送屋裏。”

殷長夏忍不住吐槽:[連被雙魚玉佩傷著,之後會發生什麽都說出來了,這次一定要逼問他兇棺的事。]

隔了老半天,殷長夏都沒得到回應,不由覺得奇怪:[宗曇?]

宗曇氣壓極低,負面情緒在紮根生芽。

他看著沉靜,實則這次的事情,已經快要讓他失去自控力。

宗曇眼底氤氳著風暴:[進去再說。]

殷長夏被鄭玄海扶到了裏面,剛路過任叔的房間,驚鴻一瞥間,卻瞧見屋子裏十分淩亂。

殷長夏:“這是在翻箱倒櫃的找什麽呢?”

任叔:“我剛從外面回來,就坐了一小會兒,哪能找什麽啊?”

他剛走了進來,聲音就忽然間啞了。

房門是虛掩著的,從縫隙裏還能窺探到一角,衣櫃的衣服被扯了出來,鎖住的大木箱的桃木劍、黑驢蹄子、狗血等等全都落在了地上。

這哪裏是在找什麽東西,分明是被人掀了家!

任叔的表情變得凝重,徹底將房門打開,著急的拍著大腿:“糟糕了。”

東西被人給拿走了。

藏得這麽隱匿,竟然能翻得出來?

任叔的面色一陣青一陣紫,想到昨夜陸子珩突然間來了電話,便是中了調虎離山,才引得他手下的人趁虛而入。

任叔著急的將手放到了殷長夏的肩膀上:“小祈,陸、陸子珩有沒有對你做什麽?”

殷長夏和鄭玄海表情皆是一變。

看任叔的模樣,跟他們在兇宅裏遇到的事情,恐怕有著聯系。

殷長夏聲音微冷:“你丟了什麽?”

任叔:“……”

殷長夏:“事到如今,你還不肯說嗎?兇宅裏足有兩口兇棺被陸子珩打開了。”

任叔眼底翻湧著驚濤駭浪,原本是想瞞著不讓殷長夏知道的,現今只剩下了僵硬,仿佛蒼老了十歲。

他一口又一口的抽著旱煙,到最後拿了一瓶他自己調制的藥膏:“行吧,我告訴你,不過先去你的房間。”

幾人沉默著,很快便抵達了殷長夏的房間。

外面秋意濃濃,不斷有未掃的腐葉被新的秋葉所遮蓋,深色、淺色、腐爛色……互相堆疊在一起,有種說不出的淒涼感。

鄭玄海扶著殷長夏坐到了床沿,任叔這才將藥膏遞給了他:“刮傷而已,不是很嚴重,但怕雙魚玉佩的陰邪,還是需要用藥。”

殷長夏:“嗯。”

任叔含著銅制煙杆,這才說起:“被拿走的是當初第一任鎮棺人夏予瀾所寫的手劄,他在裏面詳細推演了兇棺的好處和危害,並告誡後世之人,至多讓兇棺維系夏家福祉五百年,鎮棺人應在他這一代終止。”

殷長夏面露詫異,這事兒夏予瀾倒從未提過。

任叔:“所以第一個五百年,夏家享盡了一切。問題出現在第二個五百年,也就是夏家開始動起拿外人當鎮棺人的想法。”

殷長夏眼神微閃,想起了宗曇和江聽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