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永遠(第2/2頁)

夫婦二人對望一眼,何惜金說:“恐、恐怕,只只只能如、如如此。”

屈曼英氣急,怒道:“當年你就該一直砍斷他的脖子!”

何掌門道:“是是是為為夫之、之過。”

他認錯飛快,屈曼英只好說:“倒也不能全怪你,這種禽獸,若就那麽死了,豈不便宜他?還是病上這許多年,方才解氣。”

何掌門說:“她她們姐、姐妹倆,得、得得回去。否、否則讓、讓人議、議議論不不不孝!”

這道理,屈曼英如何不明白?

她說:“那須得我們陪她們母女三人回一趟仙茶鎮。”

“應、應該。”何掌門點頭。

於是,屈曼英寫了一封書信,發給遠在上京的黃壤。

此時,司天監。

黃壤剛做好晚飯,用食盒裝好,提到第一秋的書房裏。

第一秋見了她,立刻起身,開始幫著打開食盒,擺上碗筷。碗筷都有兩副,二人早已習慣一同吃飯。

李祿進來的時候,監正大人正在為黃壤搬椅子。

呃,有點尷尬。

李監副忙說:“阿壤姑娘,方才何掌門連同夫人發來急信,請您回如意劍宗一趟。”

“回如意劍宗?”黃壤微怔。

李祿取出信件,雙手呈上。他對別人自然不須這般恭謹,但是……嗨,今時不同往日了。

黃壤接過信,越看,神情越嚴肅。

第一秋問:“什麽事?”

黃壤說:“姨父、姨母來信,說我父親病危,讓我速回劍宗,同他們一起回仙茶鎮探望。”

“你父親病危?”第一秋並不知黃墅為人,此時道:“若真有此事,的確應該歸家探望。”

黃壤沉吟半晌,第一秋問:“你可是為父擔心?”

“為父擔心?”黃壤冷笑,“那老東西怎麽死我都拍手叫好。”

李祿頓時頭上生汗,第一秋皺眉,問:“為何?”

黃壤看了一眼李祿,李監副心領神會:“下官先行告辭。”

李監副不僅識趣地離開,而且還回身關上了房門。

黃壤盯著第一秋看,老半天,她突然擱下筷子,開始講述黃墅的惡行。

她一樁樁一件件歷數黃墅之過,毫無隱瞞,也不誇張。

第一秋認真地聆聽,直到黃壤講到姐姐黃均所受的傷害,他手上用力,指間杯盞砰地一聲,碎成幾塊瓷片。

黃壤一路講到何惜金夫婦的搭救,說完之後,她停下來,與第一秋對視。

她不應該說這些話,聰明的女人都不應該提。

父親的惡行,說起來好像是他之過。可毀掉的卻是其他女兒的清白。

被恥笑、被誤解、被世人嫌惡的,也只會是受盡其殘害的女兒。

世事多可笑。

“以前,這些話我並不敢說。”黃壤的聲音忽而低微,“我總覺得,有父親如此,若是教心上人知道了,只怕多心起疑,一世猜忌。我和姐姐無論再如何努力,也終將背負一世汙名。可……我不想我們再有什麽誤會了。”

她還想接著往下說,第一秋埋頭繼續吃飯。

黃壤看他反應,一時之間摸不準他心中所想。他畢竟年紀太小了,或許並不能理解自己的話?

然而,第一秋幾口吃過飯,站起身來,說了句:“你留在司天監,本官去一次仙茶鎮。”

“你去仙茶鎮?”黃壤盯著他,他道:“何掌門太過仁慈,本座過去,給這老牲口挑個死法。”

他說著話就要出門,黃壤失笑:“等一等。”

第一秋回頭,黃壤問:“你沒有考慮過,將我留下來嗎?”

這話,她問得極為認真。

第一秋皺眉,問:“什麽意——”

最後一個字尚未出口,黃壤猛地上前,紅唇輕輕點在他臉頰。

監正大人如受雷擊,電流躥過全身,整個人外焦裏嫩、寒毛倒豎。

黃壤的唇瓣就在他耳邊,貼著他左耳的輪廓,輕聲問:“你考慮過,將我留下來嗎?從此以後,沒有人可以用任何理由將我帶走。我陪在你身邊,永遠永遠。”

那一刻,監正大人只覺耳廓酥麻,全身無力。

“為、為何要留你這條鹹魚在身邊?!”他猛地偏頭避開黃壤,逃也似地推門而去。

一直飛奔到玄武司門口,他才發現自己心跳如擂鼓。

永……永遠留在我身邊嗎?

身後,黃壤輕笑一聲。

真是小啊,半點都不識逗。好好吃飯吧,長壯一點。等哪天老娘給你玩個大的。現在這身板,我都怕你承受不住……

黃壤低頭收拾碗筷,半天,想起自己在仙茶鎮那“病危”的慈父。

這一次,您又是受誰指使,一心求死呢?

我親愛的父親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