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退學(第2/3頁)

她哼了一聲,說:“先生不給我試田,卻收取一樣的學金。哪裏來的道理?”

“啊?!”宗子瑰驚呆,半晌失笑,“你這丫頭,小小年紀,鬼心眼倒是多。”

他看看左右,也是為難——育種院每年收多少學員,都有定數。

今年突然多了一個黃壤,他哪來的試田給她?

但他也不能不給——畢竟是何惜金送過來的孩子,若真是惹哭了,也是不好。

不看僧面看佛面啊。

他目光在四處一逗留,忽然指著遠處的一塊地方:“有了,先生把這塊土地劃給你,可好?”

這是一塊荒地,就在進門的台階旁邊,乃是沙土。上面還長了幾棵野草。

宗子瑰哄黃壤:“你看這地多大,是不是?”

說著話,他怕黃壤哭鬧,只得又找了個學號牌,給她插在那塊土地上。

黃壤斜眼看了一陣,仍是憤憤不平:“就這地兒,你至少得退還我姨父姨母一半的學金。”

宗子瑰真是怕了她,笑道:“是是是,先生這不是沾了你的光嘛。”

好在,黃壤也沒有過多計較。

育種院有給所有學子發放農具,她也領了一套,開始打理這塊地方。

當然,誰也沒把她當一回事兒——八歲的學子,育種院自開院以來,就從未有過。

就算是土妖,能懂什麽?

估摸著何惜金也是找個地方給她玩罷了。橫豎如意劍宗也不差錢。

黃壤打量這一塊荒地,這裏能種什麽?

唉,她一邊除草,一邊嘆氣——本是為了第一秋才巴巴地跑來上京。沒想到他才那麽一丁點兒大。這也就算了,關鍵他現在還在宮裏,根本見不到。

而自己還要苦哈哈地在這裏打理這麽一小塊荒地。

——我真是天生苦命。

好不容易能跟著姨父姨母享福,又從米兜跳進糠兜。

黃壤滿腹牢騷。

可是她沒辦法。

時間秋去春來,春來秋去。

黃壤盯著育種院一批又一批的種子播下又收獲。轉眼之間,四年過去。就連育種院這樣的地方,都出了幾批名種。

只有黃壤,一事無成。

她躺平在育種院,講學不聽,實踐不做,平白消耗著何惜金每年繳納的學金。

經過上一場夢一百多年的卷王生活,如今她終於變成了一條人盡皆知的鹹魚。

宗子瑰每每向何惜金告狀,何惜金總是拉著他說上個幾千字的自我檢討,又加幾千字對宗子瑰的感激。宗子瑰經過兩次告狀,終於閉口不言。

這一年,皇後病逝。

八十六殿下剛好四歲,手巧心細,對鑄器、煉丹充滿好奇。

師問魚幹脆將他遣到工部,又為他拜鑄器師秋彥明為師。

因為皇子、皇女從小被剝奪姓氏,不襲王爵,所以秋彥明為其取名第一秋。

從此,八十六皇子被養在工部學藝。

黃壤得知此事,頗為興奮,覺得這定是天賜良緣。

但不曾想,八十六皇子就算是脫出皇室,也是無比尊貴之人。秋彥明又名滿天下。他們師徒不僅住所防守嚴密,便是做工的地方外人也不得靠近。

所以,黃壤摩拳擦掌,卻毫無用武之地。

這一天,黃壤照例沒有去聽學。

她順著好不容易打聽到的消息,悄悄潛到了工部一座巡查嚴密的鑄器室。

——也幸好上一夢修武,不然這裏守衛森嚴,要混進來,恐怕千難萬難。

黃壤攀上墻頭,悄悄往院裏看。

只見一座巨大的鑄器廬聳立於院中。鑄器名師秋彥明坐在一把躺椅上,在他面前,一個小男孩正垂頭雕刻著一件玉器。

黃壤隔得遠,看不見玉器的紋路。只見小男孩半垂著頭,露出極精巧可愛的側臉。黃壤歪著頭,努力想看清他的全臉,只覺那男孩入眼清秀無比。

再想想育種院裏的學子,便覺個個粗俗,哪如他這般入眼?

她腳尖攀著墻,想爬得再高些。

不料院中的男孩似乎感覺到什麽,突然轉頭看過來。

黃壤被他清亮的目光一撞,整個人差點摔下院墻。

“專心!”秋彥明察覺到小男孩的分神,沉聲道。

小男孩輕聲說:“師父,墻頭有人。”

秋彥明擡了擡眼皮,訓斥道:“鑄器師心神守一,不應為外物所動。你可知錯?”

小男孩道:“弟子知錯了。”

黃壤聽得心都化了,然而秋彥明緊接著道:“外面那人,乃是育種院學子,數年無所成,枉為土妖。你不可學她。”

黃壤無言以對。

而那小男孩聞言,眉峰一皺,道:“師父教誨,弟子謹記。”

不是啊,你聽我解釋!黃壤無聲呐喊,可那小男孩經師父一訓斥,從此專心雕刻,連目光也未曾偏移半寸。

黃壤在墻頭守了大半天,終於秋彥明見自己弟子已經不再被外物幹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