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4/6頁)

沈傳在收到門房來報時,正在後院的池塘邊喂魚。

沈傳已年五十有余,國喪時期,在家身著一身素袍。寬寬大大的袖子,讓他看起來有些過於瘦削。

“他說他就在門口等著老夫?”沈傳聽到身邊老管家傳話,笑了一聲,那樣子看起來雖清臞,但那雙眼睛卻是精幹極了。

管家彎腰應著,然後擡頭看著他,問:“老爺現在有什麽打算?還有公子那邊……”

管家是沈府的家生子,從小就跟在沈傳身邊,儼然是沈府的老人,對於自家老爺當年那些事兒,還有沈家的公子是什麽情況,都很清楚。

多年不跟家中聯系的公子竟然在前些時日傳回來了消息,而這消息卻足夠讓整個中原大地易主。

他家老爺在書房坐了一晚上後,最後只吩咐下人按照公子說的去做。這一舉動,已足夠表明沈傳的態度。

即便沈必多年不著家,但後者仍舊是沈府唯一的嫡子,以後整個沈府,仍舊是要交到沈必手中。

也是從那日起,就有上京的書信傳到了福州。

沈傳聽見管家說起沈必,不由冷哼一聲,“他現在還沒回話嗎?”

對於自己唯一的兒子,沈傳又怎麽可能真一輩子不管?

只不過早些年,沈必被老爺子帶走,老爺子行蹤詭譎,一般人還真是查不到。不過現在沈必既然主動跟家裏聯系,沈傳又怎麽可能就這麽放任他一個人在外面?

管家臉色有些尷尬點頭。

沈傳又哼了一聲,看起來是很不滿意,“派個人過去,身為沈家的嫡長子,就怎麽一天天的在外頭算個什麽事兒?簡直不成樣子!”

管家記下來,然後又將話題繞回到沈府門口的靜王身上,“老爺,靜王那邊看起來今日是見不到您,不會善罷甘休。”

沈傳把手中最後一把魚餌扔下了池塘,那些紅色黃色的錦鯉紛紛張大了魚嘴,恨不得從水中躍出來,沈傳看了眼,“也不怕被撐死。”說完後,他一甩袖子,朝著書房而去,那樣子看起來似乎並不是要著急出去見靜王。

沈傳能做到當朝宰輔的位置,又怎麽可能真被靜王的三言兩語嚇得出門迎接?何況,文人總是有那麽一兩分旁人學不來的傲骨。輕而易舉就開了大門,至少在沈傳這裏,絕不可能。

沈必在收到上京來信時並不驚訝,他這麽多年沒怎麽給家中遞過消息,現在有求於人,家裏人能找到自己也實屬正常。不過在看著手中這封信上所寫之文時,他沒多考慮,便將紙條扔進了燒鐵的熔爐中,沒放在心上。

當年跟著外祖離開沈家時,沈必就沒想要走沈傳給自己安排的那條路。不然,他也不可能在後來,不僅僅沒有去參加科考,甚至反其道而行之,直接加入了武安軍。沈家世代走科舉的路子,往上細數三代,也就只有他這麽一個“孽子”。

如今沈傳給他傳來消息,無非是讓他回到上京,專心科考,往後沈家想要維系著這一門榮耀,沒有兩榜進士,沒有再拜相入閣的後人,顯然是不行的。

沈必這仍舊是想將所有的賭注都押在自己身上。

“喲,你這是在想什麽,一臉深沉?”就在沈必腦子裏出現各種亂七八糟的想法時,耳邊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

他沒回頭,也知道來的人是張軍。

沈必搖搖頭,掐了掐自己鼻梁,轉過身問:“你怎麽來了?”他記得今日張軍當值,應該守在趙禾身邊才對,這時候怎麽會出現在鐵匠鋪?

張軍努了努嘴,示意沈必朝旁看去,“小姐說她要來看看鐵匠的進度。”張軍說完後,沒有留意到這時候沈必的目光已經不在這裏,不由感慨了兩句:“哎,先前我覺得能做出霹-靂-彈這玩意兒的小姐已經很厲害了,沒想到啊,我只能說沒想到,小姐好像對什麽都知道一點,就像是這次做的防禦,這大家聽了,說不說一句厲害?”

既能不花費一兵一卒,又能抵禦海外船只,趙禾要建造第一道海上防禦的事兒,早就傳遍了,怕不是如今整個武安軍的將士們,最佩服的人不再是劉闕,而是趙禾,他們將軍的地位,真是岌岌可危。

沈必想,那是挺厲害的。

張軍接著說:“不過小姐馬上就要走了啊,對了,你知道將軍要回來了嗎?”

沈必一愣,“什麽?”

“我說劉將軍要回來了,先前有消息傳說王爺身中劇毒,不過上面沒有發話,也不知道這事兒的真假,估摸著將軍也是北上查探真假。但我看小姐這幾日的狀態,可不像是王爺中毒的樣子。”張軍說,“再說了,若是咱們王爺真中毒,劉將軍去了西京能這麽快回來嗎?所以八成這都是上京那邊傳來的謠言。不過你放心,軍中壓根就沒幾個人相信。”

沈必關注的卻不是這話,劉闕回來是好事,但趙禾要走,他怎麽一點風聲都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