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2/3頁)

趙禾說完後頓了頓,擡頭看著最開始跟自己講話的中年男子。就聽著剛才對方說的那幾句話,趙禾也猜測到對方應該是讀過書的人。只不過並不是所有讀書人都是明事理的人,就像是眼前這位魏秀才。

“你口口聲聲說我的沽名釣譽,請問,我在這裏是釣了什麽名聲?你知道我是誰?”趙禾笑著問,只不過這聲音裏是有笑,也有冷。眼前這人甚至連她姓氏名誰都不知道,就說她沽名釣譽,這頂帽子可真是好大。

讀書人最可怕的不是腦袋笨,而是不明事理。

明明讀了書,學了道理,應該是這天下最能講道理明是非的人,但卻偏偏為了一點蠅頭小利,一點利己,就滿口謬論,甚至煽動別人,這種人,才最可恨。

趙禾定定地看著那位魏秀才,那樣子看起來是一定要對方給自己一個回答那樣。

魏秀才頓時有點慌了,他考了幾十年的秀才,好不容易考上,卻再也中不了舉人。只覺得自己空有一身抱負才華,無人看見也無地施展。落魄至此,在一群流民中終於找到了些威望。因為自己也算個“教書先生”,那些不識幾個大字的鄉下人,這段時間可都巴不得供著他教家裏的孩子讀書寫字。每日都不用出門找活計,也有熱乎的飯菜。就算是這些人沒錢沒糧,但有了第一時間也是會“孝敬”到自己手中。

如今趙禾搞這麽個善堂,還免費叫人手藝,叫人讀書寫字,吸引走了大半人的注意,那這不就是意味著他如今的好日子也要到頭?

如今跟“質問”趙禾,曲解告示板上的內容,一方面魏秀才是害怕自己失去現在所擁有的“優待”,另一方面,他是感到自卑和嫉妒。

趙禾的善堂就像是一面鏡子,讓沉迷於眾人的吹捧中的自己忽然在迷霧中看清楚了自己變得日益醜陋的模樣,他不願意看見這樣醜陋又真實的自己,只想打亂趙禾的善堂,讓大家誰都不要去。這樣的話,他的偽善和淺薄的學識,就永遠不會有被拆穿的那麽一天吧?

可現在,魏秀才聽著趙禾的問題,他回答不上來。

本以為只是一個年紀輕輕,什麽都不懂的富家小姐,可現在趙禾卻讓他感到一點點危險。但眼下他身後還有這麽多人看著他,他又怎麽能服軟?一服軟示弱,可不就什麽都沒了嗎?

“哼,自然是釣個善良的名聲。古人雲,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君子何須跟你這樣牙尖利齒的小娘子辯論!”魏秀才硬著頭皮道。

可是,他這話話音剛落,趙禾都還沒說什麽,魏秀才的腦門上就先迎來了一匹爛菜葉。

“我呸!我看你是辯論不過吧?雖然我不識字,但是我聽懂了小姐的話。小姐說的是免費提供教書先生,用自己在善堂的勞動換來吃和住,這有什麽不好?我們都是有手有腳的,做點活兒怎麽了?現在我在外頭幫工,做一天的活就兩個饅頭,小姐還能讓我們住下來,這怎麽就是不把我們當人看?怎麽就是奴役我們?”扔菜的是一位裹著頭巾的婦人,嗓門也很大。

在她話音剛落時,她身後站著一名看起來還算是清秀的少女舉了舉手,怯怯地看著趙禾,遲疑問:“如果我也想讀書的話,能來嗎?”

趙禾笑著說,“能呀,我們善堂會請來專門教女孩子的女夫子。”

“可是女子讀書後能做什麽?就算是我也能讀書認字,我能做什麽?這些讀書寫字,難道不都一直只有貴女們才能做的嗎?”

趙禾:“這就要看你想做什麽,至少能識文斷字,你自己也能掌握自己的命運,不是嗎?就算是以後你真覺得不知道做什麽,那就留在善堂裏,做我們的女夫子呀。即便是別的地方不收女子做夫子,我們善堂也是收的。”

當趙禾說完這話後,人群中再一次變得沸騰起來,大家都嘰嘰喳喳地問著她問題。

“小姐,我想學繡活兒,也行嗎?”人群中又有女孩子問,“我想自己養活自己,我不想再讓娘每日出去給人當粗使婆子,我也想賺錢。”

“小姐我這人就只有一身力氣,也可以到善堂嗎?我可以給小姐當這善堂的護衛,能留我嗎?”

“小姐俺從前是種莊稼的!”

“我會織布,我有手藝,小姐能要我嗎?”

……

善堂周圍變得熱鬧起來,至於最開始鬧得離開的魏秀才,趙禾壓根就懶得再回應他,更別說關注對方此刻究竟躲去了哪裏,她現在連眼前這些問題都有些顧不過來。

“想學什麽的,我們善堂都可以教,只要你們想學,那就行!”趙禾聲音裏帶著喜悅,人窮並不可怕,因為誰都不知道一個人努力起來想要改變現狀的時候會有什麽樣的爆發力,“像是那位大哥,你說你會點武功的,我們善堂也是要護衛。說自己有手藝的,我們善堂也收,如果能當師傅的話,每個月是有月錢,大家要來善堂的話,都不要著急,一個一個慢慢來,過來登記排隊。想來當師傅賺銀子的,站在我的左手邊,想來善堂學本事的,站在我的右手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