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趙禾是被外面的吵嚷聲吵醒的,她有些迷迷糊糊揉著眼睛從床上坐起來,在房間裏守在她的九娘過來,……◎

趙禾是被外面的吵嚷聲吵醒的,她有些迷迷糊糊揉著眼睛從床上坐起來,在房間裏守在她的九娘過來,給她請安。

趙禾有點疑惑朝著門口的方向看去,“外面有人?”

按理說,她現在居住的地方,人跡罕至。能鬧出這些動靜,估計是有不速之客。

九娘身形輕盈地端著溫熱的杏仁水穩當走到趙禾跟前,一面溫和笑著服侍著她喝糖水潤潤嗓子,一面解釋道:“嗯,山林中有野豬誤闖了進來,有南越在外頭,小姐放心。”

南越是寒水居的護衛首領,負責趙禾的安全。至少在趙禾來到這小鎮的大半年時間裏,寒水居沒有出現任何意外,趙禾很放心。

不過現在聽著九娘的解釋,趙禾差點被糖水嗆住。她覺得九娘真是幽默,外面兵器利刃相交的聲音,敢情是這野豬的獠牙都成了鋼筋打造?這可是件稀罕事。

趙禾有些好奇,她現在所住的寒水居平日裏幾乎不會有任何人路過,更別說這樣的打鬥,“我想出去看看。”

九娘見她精神頭很好,加上最近半年來,趙禾臉上的氣血是有肉眼可見的轉好,但現在外面的刀光劍影還沒停下,九娘就算是再大膽也不敢放她出去。

“小姐,這太危險。”

就在九娘開口時,外面的打鬥聲忽然停了,應該是南越他們已經制服了歹人。

趙禾見這時候九娘臉上的反對之色已經淡了下去,頓時就踩著那雙珍珠頭的繡花鞋走到門口。她一開門,就看見在院中站著的穿著靛藍色勁裝的南越,後者手中還持著滴血的寬刃大刀。

趙禾擰了擰眉頭。

南越已經先後退兩步,跪了下去,“院中還未清掃,還請小姐回屋,我等……”

在開門的那瞬間,趙禾就已經聞到了院中的血腥味,壓住嗓子裏的翻湧,她沒聽南越說完,就先讓後者起來,打斷直接問:“怎麽回事?”

南越:“有人誤闖了寒水居,不過屬下無能,沒能留下活口。”

大約是這種情況趙禾先前已有過經歷,所以她在短暫的不適後,很快冷靜下來。

“又是賊匪?”她問。

如今這天下硝煙四起,良田荒廢,雖不至於有“千裏無煙爨之氣”的慘淡,但百姓也著實艱難,餓著肚子,有膽子大的,自成一匪,流竄各地。

寒水居雖然在遠離塵囂的山林之中,但偶爾也有路過的山匪。

在山匪眼中,寒水居當然就成了一塊肥肉。只不過來啃的時候,才知道是一塊鐵板。

趙禾上一次親眼見了血肉橫飛後,很是受了一番驚嚇,作為從前在法治社會的好公民,第一次見到這麽粗暴的殺人場面,高熱不退了好幾天。

她這一病,把九娘和南越一行人急得不行,周邊城鎮的郎中差不多全都被拎了過來,萬幸這祖宗最後燒退。

趙禾從前就不是嬌軟的性子,知道如今世道不太平,像是殺人掠貨這種事情隨時都在發生,不能接受的場面,她強迫自己接受。

“不是。”南越遲疑了一下,他也沒看出來對方是什麽路子,“好像是為了追殺一個人。”

趙禾目光從南越的肩頭後眺去,看見靠近寒水居門口的馬廄草棚頂被砸下來一大洞,馬廄外這時候就半坐著一人,現在看見對方應該身受重傷,護衛看守在其身旁。

這就是南越口中那個被追殺的人。

趙禾擡腳就要走去。

南越不動聲色在趙禾要去的路上一攔,持劍低頭,那阻攔的意思不要太明顯。

“此人危險。”南越說。

“她已經受傷了。”趙禾道。

南越沒讓開。

趙禾無奈,只能招手,讓九娘過去,“她對護衛的敵意很大,九娘你去看看吧,既然是被追殺,我們還不知道情況,別讓人死了。”

趙禾再走出院子時,已是皓月當空。巴州夜空晴朗,寒水居處於山坳處,環境清幽,一擡頭是巍峨高山和重重樹影,還有靜謐星河。

九娘來到她身邊,伸手給她披上披風,低聲匯報著西面那屋子的人的情況:“下午找了大夫,不過她失血過多,我過去的時候她已是強弩之末,昏了過去還沒醒來。”

“她是誰可知道了嗎?”趙禾看著院子中一塊被護衛們特意給她開出來的小菜園,蹙了蹙眉問。

九娘將從對方身上搜出來的一枚平安福遞給趙禾,“不知,不過從這荷包上的繡法來看,應該是大理國白族的繡技。”

九娘是府上針線活做得最好的繡娘,曾被先帝誇贊,宮中錦繡坊的宮女手藝不足她的十之一二。天下繡技,鮮少有九娘不知道的。

趙禾伸出纖細的手指,在那塊布料上輕輕摩挲了兩下,“算了,如今多事之秋,我們也不必節外生枝。既然救下來了,就先讓人在這裏養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