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什麽時候論功行賞

景彧審問完德方,命人整理好口供,打算進宮面見隆慶帝。

從內獄出來,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院子裏等著他。

韓玉成負袖獨立在院門前,身旁並無隨從,看見景彧出來微笑打招呼:“寧安侯,犯人審完了?”

景彧走近,臉上沒什麽表情,“是,正打算進宮向皇上稟報案情,韓相也來內獄公幹?”

“不,我是在等你。”韓玉成擡手往旁邊一間沒人的耳房指了指,“寧安侯能否借一步說話?”

景彧眸光淡掃過韓玉成,沒說什麽,徑直朝耳房走過去。

韓玉成緊隨其後,兩人一起進了耳房,雖然門外無人,但韓玉成還是將門虛掩上,景彧見他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微微扯了下嘴角,冷冷道:“韓相有何事找我,不妨開門見山直說。”

韓玉成含笑道:“寧安侯快人快語,那我也不繞彎子了。想必你應該已經從太監德方口中審問出來,他曾送過一封匿名信給韓貴妃,是不是?”

景彧不動聲色道:“是又如何?”

韓玉成挑了挑眉,“那你是打算如實和皇上稟報?”

景彧沒回答,只是面無表情地望著韓玉成,眸光炯炯,坦蕩磊落,韓玉成被他這樣瞧著,有種做了什麽虧心事卻被逮了個正著的感覺,接下來要說的話頓時變得如鯁在喉。

不過就算心裏再隔音,話還是要說的,韓玉成暗暗咬了咬牙,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景彧道:“雖然貴妃娘娘收到了信,但既不知告密者是誰,又沒有真憑實據可以指認張淑儀,所以才沒有及時向皇上稟明,貴妃娘娘其實已經命人暗中在查此事,只是速度趕不上皇太孫快,皇上已經日日在為此案煩心,所以本相認為有些不重要的事讓皇上知道了只會徒增煩惱,不如就別提了,寧安侯以為呢?”

“原來這在韓相眼裏是不重要的事?”景彧微哂,“那為何韓貴妃收到匿名信沒有向皇上稟明,卻唯獨告訴了韓相你呢?”

韓玉成鎮定地道:“貴妃娘娘覺得此事蹊蹺,所以找我商議,命我暗中追查,合情合理,有何問題?”

景彧緊盯著韓玉成的眼睛追問:“那烈王又是如何聽到的風聲?”

韓玉成故作不明所以,“誰說烈王聽到過風聲?烈王不是口口聲聲稱自己毫不知情嗎? ”

景彧冷眼看韓玉成裝模作樣,眸光含著一絲譏諷,道:“素來心思縝密的韓相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天真,居然會相信烈王是無辜的?試想如果皇太孫真的要殺德方滅口,怎麽可能會讓他有可趁之機逃出來指認皇太孫,這明顯是一出反間計。”

“寧安侯的意思,是這一切烈王都知情?”韓玉成眉心微蹙,好像在思考一般,猜測道,“那許是王有成見詠頤宮被封,害怕紙包不住火,所以才向烈王求助。”

“可王有成並不知道德方這個人,就算烈王想幫他掩蓋罪行,也是對春芝和張淑儀下手,為何會找到寫告密信的德方身上?”景彧冷嗤一聲,“之所以會找德方,就是有人向烈王透露了告密信的內容,所以烈王才會去找那個告密者。韓相,你覺得我說得對嗎?”

韓玉成擡起下巴,神色似笑非笑,嗓音低沉地質問:“寧安侯說這話,有真憑實據嗎?”

景彧偏頭無聲冷笑,“沒有,這些都是我的猜測。”

“既沒有證據,只是猜測,那本相好心提醒寧安侯一句,”韓玉成笑容加深,用循循善誘的語氣道,“咱們的皇上多疑,你最好還是不要跟皇上提及你的這些猜測,免得引起皇上的疑心,以為你是想要為皇太孫開脫罪名。”

景彧嘲弄地瞥了韓玉成一眼,“我本來也沒打算跟皇上說此事,是某些人做賊心虛,自亂陣腳罷了。”

韓玉成聽景彧嘲諷他,面上也不惱,神色如常地道:“如此多謝,本相就承了寧安侯這份人情。不多打擾,告辭。”

韓玉成一撩衣擺,轉身打算離開,忽聽景彧在他背後幽幽地道:“你欠我的,何止這一份人情。”

韓玉成停下腳步,微微側頭,余光注視著景彧,“你此言何意?”

“去歲皇上接到告密信,有人揭發隴海郡每年鹽稅的六成都被官員貪汙拿來中飽私囊,皇上命我去隴海郡清查鹽務,結果我在回京途中遇刺,鹽務賬本下落不明,導致此案遲遲未有結果。”景彧不緊不慢地道,“韓相不會以為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我回京之後,一直沒有放棄派人暗中追查賬本下落,結果順藤摸瓜查到了東宮一個幕僚身上,原來這六成鹽稅每年都進了東宮,作籠絡官員之用,韓相猜猜,那個幕僚是誰?”

韓玉成沉默少頃,“誰?”

景彧道:“那人復姓歐陽,是已故大學士歐陽明之子,而歐陽明生前好像是韓相的恩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