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好聚好散(雙更)(第4/5頁)

唯一的高光時刻,就是某次在算術課上,白錦扶用一元一次方程解開了一道雞兔同籠的問題,講算術的先生狠狠誇贊了一番白錦扶,說他思維敏捷,一點就通,課後甚至還有兩個小侄子來向他請教解法。

這幾天持續被四書五經降維打擊的白錦扶,終於感覺到自己不是一無是處廢物,從高中開始,數學就沒及格過的人,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愛數學愛得這麽深沉。

段無忌已經開始學著幫他爹處理國事,只有在一位姓陳的名儒大師進宮講經筵的時候,才會出現在資善堂裏。

這日,又輪到陳學究來給皇孫們上課,陳學究極重禮儀,其他皇孫早在他老人家到來之前就在自己的位子上規規矩矩坐好,而段無忌是最後一個到的。

雖然都是皇孫,但段無忌是隆慶帝親封的皇太孫,因此課堂最前排最中間的一個位子,每天固定都空在那裏留給段無忌以表尊敬,段無忌進來時身後還跟著一個穿雪青色衣服的少年,少年比段無忌矮了半個頭,相貌不失為俊朗,但眉宇間有些陰郁,讓人有種此人不好相處的感覺。

那是隆慶帝已故的二皇子燊王的獨子段恒,年紀比段無忌小兩歲,其父死後,段恒襲了燊王之位,是同輩中唯一算是和段無忌關系比較好的堂兄弟。

段無忌走進來,徑直朝自己的座位走過去,白錦扶的座位就在段無忌旁邊一個,於是段無忌經過白錦扶書桌前面的時候,停留了一下,低下頭似笑非笑地看了白錦扶一眼,好似關心地問:“七叔這些日子別來無恙,在宮裏住得可還習慣?”

白錦扶淡淡笑了下,“習慣。”

段無忌沒等白錦扶回答,已經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習慣就好,七叔若是得空,也可以來東宮坐坐。”

後面的段恒倒是規規矩矩朝白錦扶行過禮,然後才默默在段無忌身後的座位上坐下。

等所有人都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又過了一會兒到了上課的時辰,門口的簾子掀開,有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陳學究身體不適,今日由我來代課。”

白錦扶對聽懂老學究的課不抱什麽希望,本來低著頭在位子上閉著眼睛打瞌睡,忽然聽到前方傳來一個讓他無比熟悉的聲音,一下子瞌睡跑了個精光,猛地擡起頭一看,只見景彧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講桌後面,表情肅穆掃視了遍下面坐的學生,視線經過白錦扶時,目光一秒都沒在他臉上逗留,好像完全不認識白錦扶一樣。

陳學究是當代儒家大師,桃李遍天下,景彧也曾師從陳學究學習,是陳學究最得意的弟子之一,老人家年紀大了又時值冬天,難免多病,往常也常讓景彧幫他代課,所以除了白錦扶,其他皇孫早就習以為常,沒有人感覺驚訝。

景彧不喜歡說廢話,在講桌後面坐下來後就開始上課,“陳學究說上堂課他給諸位布置了課業,那這堂課就來檢查一下你們課業完成得如何。”

陳學究上堂課布置的作業,是讓所有人從《大學》“明明德、親民、止於至善”中挑一個點出來寫一篇心得,皇孫們的作業都已經完成了放在講桌上,景彧便拿起他們寫的心得一篇篇念完後讓其他人點評交流。

和其他講經筵的學究不同,景彧的嗓音幹凈清冷,語速不疾不徐,聽上去很舒服,點評文章起來時不時引經據典,旁征博引,白錦扶雖然聽不太懂,但也不會犯困,或者說,就在景彧的眼皮子底下,他也不好意思打瞌睡。

點評完幾篇後,段無忌忽然開口道:“寧安侯,你深得陳學究真傳,所謂近朱者赤,七殿下曾在你府上住過多時,想必從你那兒也學得了不少真知灼見,我聽其他的師傅說,七殿下每回交上去的功課,都是文采斐然,見解不凡,不如今天就讓七殿下給我們講講《大學》,點撥點撥我們這些小輩?”

白錦扶暗暗咬緊了後槽牙,他就知道,就數段無忌這小子最喜歡興風作浪,他那些作業都是讓林清疏幫他寫的,他看都看不懂,哪裏能說得出個子醜寅卯,恐怕兩句話就要露餡,那到時候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個不學無術的了。

景彧看了段無忌一眼,從一疊作業裏找出白錦扶交上去的那張,以他對白錦扶的了解,只用掃一眼就知道這文章肯定不是白錦扶寫的,不動聲色地看完後,沉吟道:“七殿下這篇文章……”話說到一半不經意地瞥了眼白錦扶,見他神情凝重,停頓了下後,淡淡地道,“寫的有失水準,明顯沒有用心,罰抄《大學》十遍。”

還好還好,只是罰抄,沒有讓他講,白錦扶快速地擡眸瞟了景彧一眼,暗暗松了口氣。

可段無忌卻還不依不饒,輕笑了聲,倨傲地擡起下巴,看著景彧悠悠道:“就才罰抄十遍?我認識的寧安侯對課業要求向來十分嚴格,怎麽這次罰人罰得這麽不痛不癢?莫不是因為你和七殿下有私交,就對七殿下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