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2/3頁)

起先他躺在敞開的棺材裏,這些喪屍敲鑼打鼓地擡著他走。

等他逃跑之後,還從喉嚨裏發出嘶啞古怪的聲響,似乎很是疑惑他為什麽不願意被他們這樣熱烈地“歡迎”。

他拼命地奔跑,但那些家夥如影隨形,甚至越來越多。

終於,他跑進了幽密樹林,樹林裏霧氣彌漫,怪木叢生,阻擋了那些不太聰明的家夥的步伐。

他趁機找到一顆大樹,扒著樹上的藤蔓試圖攀爬。

夢裏的他實在是太廢了,用力地拽藤蔓,結果完全沒能拽下來,只好更加用力地握著末端,眼睛一閉就往上爬。

這次出乎意料的順利。

他投入大樹的懷抱,看著那群喪屍在底下咿呀大叫。

結果還沒有來得及高興,就看到他們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來斧頭,對著樹幹一通亂砍,嚇得他把樹抱得更緊了,但完全不敢進行別的動作。

費奧多爾低頭看著懷裏人因為動作過大而露出的肌膚,不明白為什麽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但還是勉力地抽出一只手,把對方逐漸下滑的衣領拉起來。

然而這也並不能把糟糕的現狀遮掩多少——青年雙手繞過他手臂緊緊地抱著他的背,修長的腿曲起,勉強地擠進椅子縫隙裏,整個人都跟他貼得死緊,他只要稍加動彈,就能感到有柔弱的東西擦過他的脖頸。

單人的椅子最終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音,在它摔倒之前,陀思先生終於抱著人站起來,打算把人重新丟到沙發上去。

要把一個潛意識強烈的人形牛皮糖從自己身上拽下去是很難的,他一個不慎,就跟對方一起摔在了沙發上。

這次是他墊在下面,好消息是沒有受到傷,壞消息是對方醒了。

夢裏的乙方雲鶴絕望地看著粗壯的樹幹被砍得稀爛,被他抱著的樹搖晃了兩下,不可阻止地摔倒。

一起倒下去的他終於驚醒。

然後恨不得自己沒有醒。

一睜眼就是一段被自己吻著的玉色脖頸。試圖抽手撐起身體,發現自己的手摟著人還被壓著,試圖屈膝坐起來,發現腿纏著人家的腰,想要擡起頭還扯到了自己的頭發。

糟糕,太糟糕了。

乙方雲鶴狠狠地閉了閉眼,再睜開的時候,發現情況沒有任何改善。

那就只能面對現實。

他先把手抽出來,胡亂地拽出自己的頭發,狼狽地坐起來,心虛地看著人說:“希望我的夢遊行為沒有嚇到您。”

他平時是沒有這種毛病的,今天確實是被嚇狠了。

鄰居先生沒有像以往一樣輕易地原諒他,而是抿著唇看著他,不發一言。

目光清醒又冷淡。

盡管他把人家的脖子蹭得微紅,衣服稍顯淩亂,但也只是在意境高深的繪卷上添了點不合時宜的艷麗,無損高貴。

智者不入愛河……這是這類人身上迷人又叫人挫敗的地方。

乙方雲鶴此刻就很慶幸自己早就選擇了“失戀”,就對方這個高嶺之花……不,簡直可以稱得上是聖人的模樣,他一輩子也追不上。

他投懷送抱到這種程度,人家也無動於衷。

冷漠理智得可怕。

說不準會在發現他的心思之後,將他放入工具人席位。

一個優秀的寡王,就應該在希望不大的時候直接放棄 。

費奧多爾冷眼地看著這人從羞恥到皮膚泛紅,逐漸變得理直氣壯,開始狡辯自己剛才做了噩夢,沒有冒犯他的意思。

他心想事情果然跟他預料的一樣。

對方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有多過分,或者說,知道自己很過分,但很快就原諒自己,對發生的事情不在意。

也沒有意識到自己這樣衣衫不整地坐在一個男人身上,是多麽缺乏體統。

想必是沒有吃過苦頭的,這會兒只會說些擺脫責任的氣人話。

自以為很真誠地辯解和道歉之後,雲鶴在對方冷淡的注視中尷尬地扯了扯衣服,下到地上。

“真的非常對不起,打擾到您休息,我現在要回去準備上班了,您可以睡一會兒休息休息,中午我會趕回來做飯的。”

此刻外面的天光已然泛白,但遠沒有到上班的時間,他只是在找借口逃離現場。

甚至還很卑微地表示會回來做飯——他以往都是想改善夥食才會開火的,也就最近食材挺棒又閑著沒事兒幹才進廚房。

然而似乎感覺被嚴重冒犯的陀思先生依舊沒有說原諒他的話,只是坐起來,慢條斯理地整理儀容,頗為冷淡地說:“我要出門幾天。”

乙方雲鶴唯唯諾諾地說:“好的……那我先走了,不打擾您。”

在他走之後,被認為是聖人的費奧多爾端起桌子上的冷水喝掉,沉著目光想:他在這個人身上浪費的時間太多了,或許保持距離能夠讓他的思維重新變得開闊。

至少要叫對方明白,他不是那麽好糊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