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商則的噩夢

千鶴峰。

殿宇上紫銅香爐散出裊裊青煙,百名青衣弟子坐在蒲團上打坐修行,場面靜得落針可聞。

重夷道端坐在殿上,神色平靜如水,周身卻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為師觀測星雲,近日雷劫將至,欲去西海之濱閉關修行,門內諸事便交於妙真,往後見她如見我一樣。”

眾人俯身稱是。

好事之人暗暗望向溫故,重真人對溫故的寵幸有目共睹,每日穿著他送的火鼠裘,見了其他弟子冷言冷語,唯獨見了溫故和風細雨。

那些丹藥珍藏名貴的丹藥,其他弟子兢兢業業刻苦修行,才能偶爾得到一顆賞賜,但溫故的丹藥都能當飯吃了。

人是會看風向的,現在誰在欺負元九淵,就是和師門,和師父、師姐作對,沒有好果子吃。

以前欺負過元九淵的弟子悔不當初,唯恐他仗勢欺人報復自己,但今日聽重真人的意思,最看重的弟子依舊是妙真,元九淵再如何出類拔萃,也不可能讓他代替自己掌管千鶴峰。

這些人不禁幸災樂禍。

緊接著,便瞧見重真人笑得如沐春風,朝著溫故招招手,坐在蒲團上溫故昏昏欲睡的溫故立即醒了一半,幾步跑過去,大大方方坐到重真人的長椅上,挽著袖子喊:“師父!”

重真人很是受用他的親昵,笑問道:“你近來可有什麽想做的?”

“沒有。”溫故懶洋洋打個哈欠。

若是旁人敢在殿宇上表現出慵懶倦怠的作態,早被重真人抽鞭子了,可溫故這樣,重真人覺得他莫名討喜,語氣不由地放柔,“你可願隨為師一起去西海之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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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故頓時精神起來,點頭道:“願意。”

“師父,渡劫之事重於泰山,妙真想隨師父一同前去。”妙真義正言辭地說。

重真人亦是一本正經,“為師器重你,將門內諸事交於你手中,渡劫之事為師自有分寸。”

妙真睨一眼沉浸在喜悅裏的溫故,道:“師父坐下弟子三千,妙真已獨得寵幸多年,此等機會該留給其他師弟,我見三師兄就不錯。”

察言觀色三師兄突然站起身,拱手說道:“師父,弟子愚鈍,不能擔此大任。”

重真人淡淡點頭,“我知你與小九關系深厚,不必每日黏在一起,你將門內諸事照拂好,小九為師會將他照顧的妥帖。”

妙真心中不平,但卻不能再說什麽,只得狠狠地剜一眼見風使舵的三師兄。

眾弟子心領神會,重真人這那是不賞識元九淵,是太賞識元九淵了!

閉關修行都想將他帶上路,日日夜夜看著自己的愛徒,以免在門派裏出了什麽岔子,可真是捧在手心裏當親兒子一樣嬌慣。

不怪重真人偏心,若是能有溫故這樣一個乖巧懂事,體貼師父的小徒弟,人人的心都會是偏向他的。

溫故走下大殿台階,遠遠瞧見熟悉的身影,封敖拿著掃帚清掃台階。

東海國的小侯爺從未幹過雜活,笤帚在他手裏笨拙地揮舞,打得樹上的葉子簌簌落下,掃了半響,地上的落葉越掃越多。

封敖呆滯地望著滿地落葉,很難理解這個情況。

溫故很想給他打個招呼,可現在他是元九淵,只好面無表情的從封敖身邊走過去。

“元……元師兄。”

封敖艱難啟齒地叫住他。

溫故回過頭,清清嗓子問:“何事?”

封敖困惑撓撓後腦勺,傳說中喪心病狂的元九淵並不是那麽讓人畏懼,“你見到溫故了嗎?”

“我與他不熟,不甚清楚他的行蹤。”溫故不自然地摸一下鼻子。

封敖幽幽嘆口氣,揶揄道:“我瞧見元師兄當日與溫故又摟又抱,形容親密,還以為你們關系匪淺呢!”

溫故承認那天是親密了一點,但只是摟了根本沒抱。

“元師兄當真不知道溫故去了何處?我有要事要告訴他。”封敖神色凝重地說。

溫故作高冷地再問:“何事?”

封敖搖搖頭,“此事與元師兄無關,我還是等見了溫故再告訴他。”

溫故啞口無言,無奈地望著封敖。

封敖垂頭默默掃地,仿佛自言自語地道:“溫故與我一路同行而來,在雲崇洞為元師兄仗義執言,想必你們是認識的,他一心為元師兄來到水鏡峰,沒想到元師兄竟說你們不熟。”

“唉!襄王有夢,神女無心啊!”

溫故既為封敖能為自己說話感動,又為無辜變成人渣的元九淵喊冤,沉默一瞬道:“我與他沒有任何兒女私情,我們只是君子之交,莫要聽信那莫須有的傳言。”

說罷,緩步向階梯下走去。

封敖偏偏就是信了,當日元九淵瞧溫故的眼神有目共睹,比他看七公主的眼神還要濃厚深情,在台上緊緊抱著溫故不撒手,下台階還小心翼翼扶著溫故,今天卻說這番渣言渣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