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玉碎(第3/4頁)

“哈哈哈!”聖君猖狂的仰天大笑,笑得前仰後合,“好啊,這位小朋友,我今日便要帶他走,你若讓開,我放你一條生路,你若不讓開,我便殺了你!”

徐復神情冷寂,長劍舉到身前,“元師弟,我心中有愧於你,等到回到玄月宗,我們痛飲一番。”

溫故:“……”

師兄,不要再立死亡flag了。

你這樣很危險的。

聖君止住狂笑,臉色冷硬如鐵,手臂一揮,黑壓壓的人群兇猛湧上前。

大戰一觸即發。

徐復峭拔的身影沖天而起,襲來的黑霧在他腳下揉成一團,手中的劍上金光暴漲,在厚重的暮色宛如一樹銀花落地!

黑影們一擊落空,一同躍上半空,像遮天的烏雲將天空掩埋,整齊地朝徐復飛馳而來,徐復腹背受敵,卻不急不緩,劍光在黑影化成的黑霧之中遊刃有余地穿梭。

一時之間,漫天的劍光如流星璀璨飛舞,生出一種危險詭異的美。

黑影們非等閑之輩,魔修的功法肆意妄為,不拘泥一格,一個個各顯神通,片刻之間,徐復身上受了幾處傷。

徐復未曾落到下風,但不耐對方人多勢眾,他應接無暇,若是能一對一,這些魔修未必是他的對手。

聖君沒什麽耐心,決定自己親自動手,他欺身踏上空中,腳下生出一朵朵鮮紅的火蓮花,正是步步生蓮。

這樣一來,徐復漸漸落了下風,聖君是魔族一等一的強者,原本行雲流水的防守被降魔杵撕開一條裂口,黑影如聞見血腥的鬣狗,洶洶而上!

徐復右肩被降魔杵穿透,血水濕透黑袍,手中的金色長劍被魔氣染成半黑,已是強弩之末。

他心中知道大限將至,此次在劫難逃,便是死在這裏不算辱沒門楣,可惜得不到紫衣真君的賞識,師父沒有滿意,就算死了也心有不甘。

徐復禦劍飛騰,死意已決,卻聽耳側一聲尖銳淩厲的鶴唳破空。

白色的仙鶴如同北冥之鯤般龐大,周身白如初雪,羽毛根根分明的潔凈,猝不及防從地上起飛,猛地竄進黑影之中。

雙翼如同無堅不摧的利劍,一下劃破一道黑影的腹部,將人從中間切開兩半,腸穿肚爛流了一地。

聖君腳踩蓮花,迅速側過身躲過致命一擊,心中驚異,“這是何物?”

正是千鶴峰重夷道的雪鶴遙。

溫故雙手緊緊地抱住雪鶴遙粗壯脖子,緊張快速道:“小鶴,我們接到師兄快點跑!”

仿佛能聽懂他的話,白鶴垂下翅膀穿過阻攔的黑影,爪子一把抓住遍體鱗傷的徐復,雙翼再次迅猛展開,如同雲彩般華美優雅,扶搖直上九萬裏。

獵獵的狂風撩動黑發,溫故抱得更緊了,眯著眼睛不敢看腳下的高空,“小鶴,你抓緊一點,不要把我師兄丟下去了!”

“呦!”

悅耳的鶴鳴悠遠綿長,表示自己聽懂了。

溫故長長松一口氣,臉頰蹭蹭白鶴脖子上柔軟的毛發,多虧了師父,這可真是個好寶貝。

良久,徐復禦劍飛上白鶴,面如冠玉的臉上血跡斑斑,慘不忍睹,溫故正想回過頭問他的狀況,徐復驀然半跪下身,噴出一大口血來。

“……師兄。”溫故憂心忡忡。

徐復用劍柄撐住脫力的身體,以免自己倒下去,竭力道:“常師兄他們落在魔族手中,我們不能一走了之,我必要殺掉這些魔族的畜生……”

溫故苦惱地擰緊眉頭,輕聲問:“魔族的人都像他們一樣麽?”

徐復正欲說“是”,目光撞到他發白的臉色,在沉沉的暮色裏臉頰輪廓模糊,好似見了水的水墨畫,很單薄,像是一戳就能撕破他脆弱的心。

“不是。”徐復語氣很平靜,說出的話令他自己都覺得震驚,“名門正派亦有作惡多端之人,魔族自然有好人,人性千變萬化,豈能以族群定善惡?所謂魔族,不過是作惡之人,所謂正道,亦不過心存善念之人。”

徐復出身望族,從踏入仙門至今一百余年,無論是養育他的家族長輩,還是他敬愛尊重的師父,提起魔族便嫉惡如仇,一次次告訴他魔族之人兇神惡煞,善於蠱惑人心,不是善類。

一百年,他從未懷疑過這個理念,心中銘記自己的身份,此生便是斬妖除魔,捍衛一方平安。

可是直到遇到這個,他很懷疑被奪舍的元九淵,一直堅定的信念動搖了,就像是美玉上的裂縫,隨著溫故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神態,每一次的言行,美玉上就多出一條裂縫。

直到此刻,玉碎。

徐復豁然開朗。

溫故心裏稍微好受一點,鼻子泛酸,眼淚在眼眶裏打轉,這次不是為他自己,而是為了元九淵這些年受的委屈。

原來大家討厭他,全是因為他是魔族人。

溫故心中想,他有師父的關愛,有師姐的疼愛,別人欺負他有人護著,可元九淵什麽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