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現實 聯系(第2/3頁)

溫何似雖然想不明白為什麽自家債主突然有心思養小孩了,但也沒問:“放小孩一個人在家的確不好,不如把他一起帶過來?”

小光團正坐在五米開外的飯桌前,跟一只狗互相瞪,比誰先得幹眼症。

師瑜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不用。”

他家裏現在可不止一小孩,還有只成年牧羊犬。

溫何似嘆了口氣:“那就可惜了,南枝一直挺想見見你。”

師瑜走到陽台上:“你不是沒告訴她?”

溫南枝就是溫何似那位曾經罹患心臟病的妹妹。

當初溫何似被師瑜一句“發工資”忽悠去當了保姆以後,用預支的錢續上妹妹的性命,在手術室外說的理由都是“家裏的積蓄”。

這倒不是覺得師瑜見不得人,只是小孩子七年前才過十歲,剛剛經歷完家破人亡,擔心對方知道了鉆牛角尖覺得自己是虧欠卑微負累的那一方從此學習生活都低人一頭,所以從來沒當面告知過那會兒她能活下來其實是有人施恩。

最起碼等成年再說。

“我倒希望她不知道,可她自己猜到了,我有什麽辦法?”溫何似轉了圈筆,擡頭看見不知何時出現在門邊的人,“不過你不想來就算了,沒別的事兒先掛。”

說著不等回應直接掐斷了電話,站起身:“你怎麽過來了?”

溫南枝說:“筆記本用完了,我來再拿一本。”

筆記本是溫何似律所發的,黑皮厚脊每月一沓,他用不完便帶回家扔給妹妹用。當初是生活拮據為了節約錢,現在卻是養成了習慣。

溫南枝從櫃子裏抱出了一袋還沒拆塑封的黑皮本:“恩人不想來麽?”

“聽到了啊。”溫何似倒也不意外,“他身體不好,別為難他了。”

溫南枝:“我只是想謝謝他。”

當年她換了心臟,復了學,功課沒落下的同時還經常參加課外活動,只留著剛及肩的頭發,穿於她那個年紀會被叫假小子的衣褲,會因為考試得了第一名被請去國旗下講話,會踩在三分外投籃空心入網贏來滿場歡呼。她活成其他在這個年紀的少年少女們最仰慕和艷羨的模樣,任誰都想不到她曾經是個蒼白瘦弱需要靠醫院的儀器才能活命的小可憐。

而現在小可憐長大了,成了亭亭玉立的姑娘。

“你的話我會帶給他的,”見她還沒走,溫何似又問,“還有別的事嗎?”

“有。”

“什麽?”

女孩便一板一眼地問:“你當初跟他簽了幾年?”

溫何似一時沒聽明白她的意思。

“你欠的錢這七年早該還清了,但還是說你欠了他。”溫南枝語氣像在解一道數學題,“你是不是賣身了?”

“……”

他這個妹妹到底在學校學了些什麽?

女孩給無辜躺槍的學校澄清:“剛剛追的小說裏看到的,賣身還債。”

溫南枝畢業以前他從沒給她買過手機,一個星期前剛擁有智能機,除了打電話發短信,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拿來看小說。

他下意識問:“什麽小說?”

溫南枝很認真,沒有表情地重復:“《卑微備胎死遁後霸總他火葬場了》。”

“……”

“裏面的備胎就是為了治媽媽的病向霸總賣身了。”

“……”

溫何似將她那頭短發揉成了雞窩:“以後不要看這些亂七八糟的小說。”

她沒躲,頂著頭被他糟蹋得亂七八糟的短發:“那你為什麽一直和他保持聯系?”

“錢是兩清了,可還欠著一條命呢。”溫何似說,“這不得把他看緊點。”

溫南枝表情呆呆愣愣的。

溫何似找了個理由:“免得他哪天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燒炭自殺。”

“……”

溫何似終於把人送走,重新點開手機,屏幕上還停留在通訊錄的界面。

剛剛掛斷的那通電話飄在最上方,留的備注是“債主”。

他從來不是個感性的人,找邏輯漏洞陳詞逼問的事做得多了,也不會讓過程中跌宕的情緒影響自己的判斷。可對於師瑜,他卻是真心實意覺得對方是沒有求生意志這種東西——對,就是狗血電視劇拍攝到手術室外的劇情時,醫生必不可缺的那句“能不能醒來還要看病人的求生欲”的台詞裏說的那種玄學層次的玩意兒。

如果在狗血片手術室裏的人是對方,他毫不懷疑醫生出來以後宣布死亡時一定會添上“病人沒有求生的想法”這種沒有任何科學依據的理由。

可能是第一次見面時對方的“艷鬼”形象太深入人心;可能是對方親近動物卻從不接到家裏培養長期羈絆關系;可能是對方完全不把身體健康當一回事的生活習慣;可能是對方在母親的葬禮上唯一做的事情只有插了一炷香;又或者單純是對方在鬼門關劫後余生躺在病床上醒來的時候,看他和看花花草草沒有半點區別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