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重明 統領(第2/3頁)

刀槍劍戟。

皇宮不是別處,不是誰都能帶著武器到處跑,而唯一可以時刻戴著冷兵器的,就只有禦林軍。

而禦林軍有個統領。

皇帝想到那句“我們聽的是統領,又不是陛下。杖責的禦林軍聽命的也是統領,不是陛下”,手背一點點鼓起了青筋。

回到養心殿的時候,原本站在門邊的老太監第一時間迎上來:“皇上。”

皇帝一路進了殿內,轉過頭,看著眼前弓著身子的內宦:“帽子摘了。”

太監愣了下:“皇上,摘帽有……”

“砰——”

一只茶杯擦著帽檐砸過來,茶水濺到眼睛。

太監嚇得一哆嗦,當即跪了下來,官帽掉下來滾了半圈:“皇上饒命!”

皇帝看到了老太監頸上的淤青。

禁軍統領過來的時候只在門口看到個小廝,朝他行了禮便一指室內。

他不明所以,走進去後便在椅子前半蹲下身,喚了聲皇上。

頭頂許久沒有動靜,直到一陣破風聲襲來。

禁軍統領只以為是茶杯硯台一類的東西,面前的又是萬人之上的帝王,他忍住了下意識想要躲避的動作,而後眼前卻劃過冰冷的劍光。

劇痛從膝蓋直入骨髓,碾碎皮表,層層深入腦海的觸覺神經。

禁軍統領痛呼一聲,直接跪了下來,手撐著地面才沒直接摔得狗啃泥,頭頂霎時布滿冷汗,大喊饒命。

皇帝重復了遍:“饒你什麽?”

禁軍統領臉色僵了僵,一言不發。

皇帝拄著劍上前,尖銳的那端朝著禁軍統領再度揮出。

這一下直接劃破了官袍大褂,胸膛裂開,滲出的血濡濕衣襟。

皇帝的劍架在他的頸上:“饒你將三千禦林軍訓成自己的一言堂?”

禁軍統領咬著牙:“陛下,臣不知您是從何聽來這些謠言,但禦林軍向來對您是忠心耿耿!”

皇帝靜靜地聽完,方才出聲道:“你的忠心耿耿就是在朕被刺客囚於地下的時候意圖謀位?”

禁軍統領臉色劇:“陛下,這都是什……”

皇帝冷笑著將劍鋒推入對方脖頸。

禁軍統領瞬間沒了聲音,發抖地跪在地上。

劍鋒砍入人頸,尖端沒入毫厘,而毫厘成寸。

“你的忠心耿耿就是在背後威脅朕的內宦讓他配合你捏造朕死在刺客劍下的‘禪位’口供,就是待朕好不容易重見天日時第一時間跑過來意圖殺朕滅口?就是見到太後來了表面上演救駕暗地裏又威脅近侍閉嘴把朕當傻子騙?!還是直接大膽殺了純血重明置整個大晉於不顧?!!”

殷紅的血順著劍鋒淌下來。

禁軍統領此刻已經完全無暇顧及他明明已經打點好一切,皇帝究竟是緣何知曉這些;極度慌亂下也沒能聽清皇帝那一連串質問裏自己造下層層疊疊的孽,最後那句“殺了純血重明”其實本不該是落到他頭頂的罪責。

脖頸上劍鋒的冰冷刺入骨血,流淌著劃過衣領的的黏膩卻溫熱得灼人,對死亡的驚懼和拾得至上皇權的欲望呼嘯著沖破胸口,他卻在動手前聽到天子對他的嗤嘲:

“王冬遠,你母親今年也五十多歲了吧?”

從高處壓下的山嶽陡然將他砸得面目全非,驚懼仍在,欲望卻成了無可奈何。他頸間幾乎被血浸濕,最終只能匍匐在帝王腳邊流著淚祈求:“皇上。”

他用力磕頭,額間在地面砸出了血:“皇上,卑職入禦林軍這麽多年,何曾有過二心?您就算不信卑職,也至少看在過去的份上,還請皇上高擡貴手放家母這一次!”

皇恩難承。

師瑜靠門站著,有一搭沒一搭地撥弄攀附在欄杆上的植物,等到裏面安靜下來,方才擡腳走進養心殿。

皇帝柱著劍站在庭前,面前倒著禁軍統領雙腿彎折,脖頸上橫亙著條足有寸許長的口子,身上全是血,已經沒了呼吸。

“陛下。”

皇帝緩慢地吐出口氣。

“您之前被刺客埋入玉停宮地面以下,其實並非我找到的您。”

皇帝像是一下子沒聽明白他的意思:“可你……你明明……”

“是玉停宮外的侍衛找到的。”師瑜說,“我只是中途從殿外翻進去,因為恰好那時候您身邊沒有別人。”

“您剛獲救時不良於行,可禁軍統領收到消息一定會第一時間滅口,要壓住他甚至皇宮裏上千禁軍的動作,必須找個能夠說一不二的倚仗,所以我便去跟太後娘娘通報了一聲。”

皇帝後退一步,動了動唇。

“直接告訴您禁軍統領曾經意圖篡位您大概率不會相信,您自己發現拼湊推測出的真相才會堅信不疑,便只能勞煩您多走幾步。”

師瑜走近他,禮貌地道:“陛下,多有得罪。”

皇帝握緊了手上的劍,驟然揚手。

師瑜卻上前,截住了對方的劍柄:“所以死在太初殿的那只重明也並非天生雙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