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天窗 血淚

早上七點五十分。

平日裏一年到頭都聽不見幾次笛鳴聲的天水瀾灣在這一個星期裏第五次迎來了市中心醫院的救護車。

有晨練的居民在圍觀拍照, 將第一手照片分享到小區的千人大群裏:“來吃瓜嗎,清早第一口新鮮瓜。”

“臥槽。”

“這才安分多久,又是誰出事了?”

“看這巨幾把醜的清潔服,誰認識這是小區哪位清潔工?”

“誰會特地去看個撿垃圾的長什麽樣啊, 你就算把正臉照懟我臉上我也認不出來好嗎。”

“照片太糊了, 我不確定, 但有點像我家樓下一樓車庫裏住的那老頭。”

“@財源滾滾,你家哪棟樓?”

“C11棟。”

“知道了,李延, 六十三歲了。”

“我靠牛啊。”

“大佬,您怎麽知道的?”

“小區宣傳欄,優秀員工版面上寫著,我剛好路過瞅了眼。”

“……”

救護車來了又走,不帶一片雲彩。可惜它離開得利落, 之前接連不斷幾度來訪卻終於引起群眾的注意,不知是誰率先問了句:“是我的錯覺嗎?這幾天救護車怎麽好像天天都要來?”

靜了一兩秒, 底下冒出回復。

“不是錯覺, 自打最開始陳老板出事到今兒四天了,救護車來了五趟。”

“什麽情況?”

“這個堆紮的……他們不會是傳染病吧, 一個傳一個?”

“淦。”

“趕緊回憶了一下, 我這幾天應該沒碰到過他們中的誰。”

話題就這麽歪至一發不可收拾的方向。

早上八點整,白天值班的門衛過來接班。

師瑜回到公寓的時候,那位找他借廚房的廚子還在裏面忙活。

廚子聽到動靜,頭也沒回:“保溫壺裏有熱水, 不要用一次性紙杯。”

溫何似是個生活得非常夕陽紅的人,具體表現為他明明掛著律師的頭銜,可哪怕在案卷堆積忙到腳不沾地一秒鐘恨不得掰成兩半花的時候, 南方六月份的盛夏天氣也絕不碰一口涼的。

師瑜咽下小半杯溫水,轉身回房間,一覺睡到了傍晚。

中途只有溫何似敲過一次門,沒聽到回應也沒繼續,直接離開了。

師瑜聽見玄關處的關門聲,聽見樓下嗡嗡嗡的裝修聲,以及窗外鳥雀隱隱約約的啼叫。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直到門外的聲音消失,窗外的聲音消失,樓下的聲音也悄然停下,許久許久才生出了模糊的睡意。

第二十二樓不久前搬了新住戶,裝修隊的人趁著中午休憩打了個盹,到了兩點又準時拿起工具開始鑿水泥墻。

師瑜睡得極不安穩,醒來時一身冷汗。

他閉上眼緩了三四分鐘,掙紮著從床上起身,手背碰到自己因為缺水而發幹的唇。

覺是肯定睡不下去了,師瑜幹脆坐到書桌前,打開了電腦。

早上被救護車接走的那位叫李延的清潔工出事是臨近八點的時候,師瑜本想著等今晚值班再去找一遍出現過清潔工的監控畫面,便沒有拷貝視頻。當然就算他那時真的想拷,手機內存也不支持。

那個備注為跑腿的賬號已經將前面三位出事的住民購房時提供的資料發了過來,用的是郵箱,另外還附帶了足足大幾十兆的視頻。

師瑜將壓縮包全部解壓,展開那張被他用線條和圈圈叉叉標得亂七八糟的草圖。

市公安局。

國安部門委派來的超自然特殊調查小組和警察是兩種完全不同的職務,頭頂隸屬的上司機構之間大概類似於帝都頭部那兩所天天爭論“誰才是國內top 1大學”這種沒營養問題的高等學府,只不過論證的問題變成了“哪個才是人民群眾心中最神聖和有效的治安機構”。

若一定要形容二者之間的關系,大概是相愛相殺。

“老大。”

組員穿著調查組的制服,在一眾警察的眼皮子底下從公安局的長廊這頭狂奔到那頭,喊道:“老大,剛剛分區又接到報案。果然像你說的,出現第五個受害者了。”

連歸正在跟景深討論案件的進度問題,聞言停下談話。

組員將記錄本遞過來:“第五個人叫李延,是個清潔工。”

連歸接過筆記翻了翻,直接了當道:“哪裏被發現的?”

組員發出一個語氣詞:“……天水瀾灣。”

連歸問:“有嫌疑人嗎?”

組員頓了頓:“有。”

連歸眼皮子一跳:“誰?”

“本來是剛剛才接到醫院報案,我們不該查得那麽快的。”組員道,“但是有人從前面四位嫌疑人身上下手。那嫌疑人不是在那四個出事以前都正好在每個人身邊都單獨待過嗎,於是有人從案發現場到坐車回來的路上看完了短時間裏李延走過的路線,發現剛好有一幀畫面裏同時出現了李延和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