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諦聽 戲台(第2/2頁)

“現在就剩下三個人,那個姓林的不頂用,你和我又剛好是對手,看起來我們好像只能打一架定勝負了。”

商夏松開抓著絲線的手,揚眉道:“要不要轉移一下陣地?”

他話音剛落,身後驀然升騰起一團陰冷到極致的鬼氣,狠狠攻向他的後背。

商夏翻身躲開,便看見那團鬼氣被一圈絲線吊著,安靜地停在師瑜掌心。

師瑜指尖微動,五指上絲線爆射而出。

商夏縱身抓住頭頂的窗沿,曲身擦過絲線,雙腳在墻壁上一蹬,整個人如出膛的炮彈飛向對方的面門。

師瑜沒躲,另一只手跟著擡起,牽起傀儡一般毫無知覺的林成渙的身體,直面迎面而來的攻擊。

商夏原本向前攻擊的拳頭硬生生轉了個方向,在石欄上砸出裂紋。

他落在地上,擡起頭,沒忍住笑了:“師師,你好卑鄙啊。”

若是平時商夏當然懶得理會其他玩家怎麽樣,別人怎麽要死要活都不關他的事。可現在的他和林成渙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林成渙死了,他這一方也就跟著輸了。

雖然他嘴上說著他們得打一架定勝負,可事實上他清楚,從易笙笙……不,從他被當作刀親手殺死同為普通玩家的吳千川那一刻起,他們就已經輸了。

三個人,林成渙的生死被師瑜一手操控。只要對方想,他隨時能結束林成渙的命,結束這場遊戲。

師瑜眼見他停下了,也沒繼續動作,只是偏頭喚道:“岑別西。”

穿著校服的男生從陽台外翻進來,目光掠過他們,而後近乎慌亂地跑向林枝。

她的脖頸上留著一圈被易笙笙用雙手掐出的淤青,連胸口的起伏都已經看不到了。

岑別西探過她的呼吸,抖著手,低頭咬破了自己的手腕動脈。

“啪嗒——”

一滴血砸在開裂的瓷磚上。

而後是一行,殷紅的血匯聚成股,自他手腕上被咬破的口子流淌出來,滴滴答答落在女孩不自然凹陷的脖頸上。

商夏站起身,看著他的動作:“他還想救她?人都沒氣了,救得回來麽?”

師瑜:“救得回來。”

商夏揚眉:“憑什麽?”

師瑜:“他以前救成功過。”

空氣安靜了半晌,夜風穿林而過。

商夏眼裏漸漸浮現出不可置信:“蘇靈鵲?林枝?”

師瑜收回散落的絲線:“她們是一個人。”

否則憑什麽其他人目睹蘇靈鵲的死都好好地念書順利畢業了,岑別西一個神獸卻需要因為所謂的心理壓力休學三年。

否則憑什麽岑別西今年回來,恰好和蘇靈鵲有七八分相似的林枝就入學了,他們還恰好一個班。

哪有那麽巧。

可仔細想想,林枝和過去的蘇靈鵲除了那張七八分像的臉,又是真的找不出一絲一毫的共同點。

一個熱情開朗,一個陰郁沉悶;一個家境優渥,一個身無分文;一個學疏才淺,一個韋編三絕。

反倒是蘇靈鵲墜樓前那段日子裏的狀態才能找出屬於林枝的影子。

岑別西曾經那樣拼命地想留下那個明艷如驕陽的女孩,可最終復刻出來的只有驕陽背後所有的哀怨苦悶。

可無論是她還是她,卻都能叫他莫名其妙地心軟,去為之義無反顧。

血越流越多,而岑別西的臉色也越來越白。

師瑜走進落地窗,垂眸看著他的手:“你快死了。”

“三年前那次以後,她本來就該化鬼的,是我不願意。”

那時跳樓而死的蘇靈鵲心裏的怨氣絕不可能小到哪去。

岑別西勉強笑了一下:“一旦變成怨鬼,哪怕進了地府也是要下地獄受難的,再不能往生。我阻止她以後,她的魂魄一直不穩。”

所以她不記得自己是蘇靈鵲。

所以她格外容易受周圍環境和人言的影響。

所以她的惡念才會積攢到形成足以改變磁場的詛咒。

“這是最後一次了。”

岑別西呼出一口氣,聲音沙啞道:“幫我一個忙,好不好?”

他無聲地動了動唇。

師瑜看著岑別西倒在血泊裏,看著林枝重新重新恢復呼吸。

他指間纏繞著絲線,將女孩抱回床上,再將岑別西的屍體裹著拖出房間。

至於易笙笙,本來就只是玩家,等遊戲結束,屬於她的痕跡自然會消失,也犯不著去處理。

商夏看完全程,方才出聲道:“我還以為你會阻止他。”

師瑜聽著:“我為什麽要阻止?”

商夏揚眉:“為一個人丟一條命也太虧了。”

師瑜:“那是他自願。”

關上落地窗,師瑜終於看向被自己禁錮著的剩下那名玩家,收回探入對方頭頂的那根金色絲線。

林成渙驟然驚醒,就對上雙瞳色極深的眼:“你……”

師瑜:“做個交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