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白鹿 靈堂(第2/3頁)

空氣倏地安靜下來。

半晌,陸南忽然出聲:“好。”

他道:“等晚上,我出去找線索。”

“轟隆”一陣滾雷回蕩,天空像是被人撕開一個大口子,瓢潑大雨就那麽落了下來。

靈山道長已經開始到處找他們的人。

白天因為要供人吊唁,棺蓋是開著的,徐祝空的屍體也已經被放進棺材。

至於那團靠近便叫人覺得陰冷的鬼影反倒不見了,估計是趁著開館的時候逃走。

師瑜到靈堂的時候,忽然問了句:“今天我還要睡棺材嗎?”

靈山道長似乎愣了一下,擺擺手:“不用,現在徐家小子的屍身都進棺了,犯不著進去。”

他說著,又頗為慈祥地拍拍他的肩膀:“這兩天辛苦你了,要不是你在棺材裏待過留下活人生息,徐家的孩子怕是現在還不肯進去。”

旁邊幾人聽著這番話,眼皮子一個勁兒地跳。

活人生息?不肯進棺?

這是什麽神奇的劇情?

師瑜卻像是隨口一問,聽到了答案也不追問為什麽,就坐在靈堂旁邊的椅子上,撐著下巴,眼睫又開始低垂下來。

身邊忽然坐下一個人。

師瑜沒睜眼。

程霧野也不吵他,自顧自擰開手裏的不銹鋼小罐,手指從裏面挑了塊藥膏。

師瑜很輕地抿了下唇,垂著眼起身離開。

接著便被人拉住了:“走什麽?”

師瑜垂頭看著腕上那只手,靜了幾秒,把視線移到他臉上:“松開。”

程霧野一只手抓著他,這剩下一只能自由活動也不影響他拆包紮上藥:“我先問你的,你先回答。”

師瑜:“你身上太難聞了。”

“……?”

程霧野腦子裏冒出一個問號。

師瑜不想多說,又重復一遍:“松開。”

程霧野道:“哪裏難聞?”

“松開。”

“哪裏難聞?”

“……”

師瑜:“藥膏。”

程霧野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晃了晃自己那只裹著血布巾的手,啞然失笑:“難道我還能不擦藥了?”

師瑜面無表情:“你沒傷擦什麽藥?”

程霧野一頓:“嗯?”

師瑜:“上面的血全在胳膊內側。”

哪個人才攻擊的時候傷不到對方胳膊外側反而只傷到內側?

只可能是偽造。

【我以為沒人能看得出來霧哥的騷操作。】

【當初看見霧崽給自己綁白布拿血往上面塗的時候我還在想這是什麽新潮流,結果就是為了忽悠那群新人惹他們愧疚,才好順理成章讓他們大晚上跑出去作死!】

【這不是有個新人沒被騙到麽,而且聽他的說法其實他看到的第一眼就知道霧哥在裝了?沖這點我就加他關注了。】

【嗚嗚嗚顏黨表示我們師大美人絕不認輸!】

程霧野被他一語道破,凝視他片刻,最後來了句:“做戲做全套。”

在大廳角落裏,其他人的視線掃過這邊,都不由自主在那塊滿是血的白布上停留。

程霧野面不改色地在那一堆視線中央演完一出上藥的戲碼,方才將目光落到對方被自己握著的那只手上。

那處被鬼爪貫穿造成的血口子對方只極其敷衍地裹了幾層,粗糙的布料隔絕了外滲的血,卻有徹骨似的涼透出來:“你要不要也擦點?”

師瑜:“……”

程霧野最終在對方看起來控制不住要動手前松開他,看著對方一直走到離他直線距離最遠的那張椅子坐下,繼續將頭埋進膝蓋間。

……說起來,他好像一直都在睡覺。

程霧野忽然冒出這個想法,一幀幀回憶著從昨天見到對方以來所有的情形。

一直都是昏昏欲睡的樣子,但好像又一直睡不醒。

師瑜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麽,身上的疲憊感越來越重,眼皮也越來越沉,眼前的視線從模糊到清晰再到模糊,最後幾乎晃出了殘影。

他戴上衛衣帽子,閉著眼,卻沒睡。

他很難在自然條件下入睡,好多好多年了。

晚上的雨一刻沒停。

屋子裏沒有開燈,悶熱的室內因為下雨此刻難得涼爽。大約在外面東奔西走了一天,眾人都被困意籠罩得很快,又或許是遊戲設置,不過多時黑暗裏便響起了平穩的呼吸。

十一點整,窗外驀然刮過一陣狂風,雨水撲簌簌落下。

黑暗中,有人忽然從椅子上站起,走出大廳的門,進入暴雨之中。

接著,那個人驀然倒在地上,慘叫著,扭曲著,掙紮著,開始抓撓自己的皮膚。

一塊一塊,連皮帶肉,青筋白骨裸露出來。

血水混著雨水被沖成一股股的,接著又迅速滲入水泥地裏。

月光投入院裏,映出了那人的臉,臉上血漬和白漿溶成坑坑窪窪的一片。

是靈山道長這邊五人組裏那唯一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