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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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節目錄制難得結束的早,傍晚時,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回了酒店。
寧晃卻半點萎靡的意思都沒有,不知怎的,倒透出一股愉悅輕快的味道。
陸忱就在那拆行李,安放隨行用品,順便還負責檢查酒店的衛生。
檢查之細致,不知道的,還以為陸老板是酒店總公司雇來檢查工作的托兒。
寧晃就坐在沙發上,抱著胸監工。
又刷一刷手機,看見他跟陸老板站在舞台上的照片已經流了出來。
舞台燈光下。
陸忱低著頭靜靜瞧著他,一瞬不瞬。
也不知是不是陸老板雇的水軍,一個勁兒吹他倆有多配,他瞧見了,便忍不住翹嘴角。
寧晃回過頭的時候,陸忱正撚著被子瞧。
他忍不住開口說:“看什麽呢?”
陸忱說:“被子有點潮了。”
寧晃“哦”了一聲,又跟他擡杠,說:“這邊兒不管這叫潮,叫潤,下雨了都這樣。”
陸忱笑著說:“你跟誰學的方言?”
寧晃說:“忘了,應該住在這邊的時候,是跟誰聽來的。”
陸忱依稀瞧出什麽來了,就湊過來問他:“你有話跟我說麽?”
小刺猬努努嘴說,沒有,幹你的活去。
卻又繃不住笑,得意地輕哼了一聲。
陸忱罷工了,一屁股坐到沙發上,說:“不問你為什麽高興,隨便說會兒閑話也行。”
這幾天寧晃跟他鬧脾氣,竟沒能說幾句廢話。
他有些不大適應。
寧晃看了他一會兒,找了一包核桃塞他手上,輕哼,你別閑著,幫我剝會兒核桃。
他便給他剝核桃。
陸老板是有幾分豬油蒙心的變態在身上的。
寧晃越是驕傲恣肆,他竟越發瞧出幾分色勁兒來。
只是強壓下心思,怕又惹惱了自家小祖宗。
只低著頭認真給他剝核桃。
剝一點,便吃一點。
後來小祖宗連手都懶得動了,送到嘴邊兒,就低下頭吃,嘴唇像麻酥酥吻在他的手心兒。
陸忱為了分散自己的心思,問他:“你在這邊住過?”
小刺猬“嗯”了一聲,說,時間不久。
說著,又瞪了他一眼:“我就說你不用跟過來。”
過了一會兒,有一搭沒一搭地嚼著核桃,跟他閑聊。
他是高中念到一半就輟學出來了的,他那會兒上課凈寫歌來著,成績也總是不好不壞,將將能考上個大學,但他又不甘心就這樣了。
那時候教導主任天天耳提面命,給他講知識改變命運那一套。
他心裏也門兒清,但就是放不下寫歌,放不下吉他。
想參加藝考,但走那條路總要花錢,而他兩手空空,連生活費都靠兼職駐唱賺。
好學生陸忱打了個岔,問他:“不好不壞是多少?”
寧晃咳嗽了一聲,給他說了卷面分數。
好學生陸忱:……
沒好意思嘲笑小朋友。
被寧晃兇了一眼。
其實是陸忱這個優等生眼界高,沒見過這種不正經念書的壞學生。
寧晃嘟嘟囔囔瞪他,我算是成績不錯的了,起碼能上個大學呢。
陸忱就忍著笑,嗯了一聲。
那會兒他駐唱的酒吧有個人,也是個做歌的,跟他說可以一起去大城市駐唱,賺得多。最重要的是,沒準兒能遇上做音樂的機會。
他想了一晚上,第二天跟學校請了個假,背著吉他就跟著上了火車。
跟溫室裏的陸忱不同。
野蠻生長的孩子就是這樣,背著包、走了就是走了,沒人有心力顧及他,人還活著,就什麽都算不上大事兒。
“結果呢?”陸忱問。
寧晃有些郁悶地吃核桃:“沒幾天他就吃不了苦,自己先回去了。”
但是人都出來了,寧晃總不能也就這麽回去了,寧晃丟不起那個人,更多的是,回去了也不知道該做什麽。
幹脆先漂著,什麽城市都住過一陣子,走到哪兒都能落個腳。
漂著漂著,就再也沒回去過。
寧晃的年少時代一點兒都不光鮮,也許做學生時還有幾分少年意氣,離開了學校便一路灰頭土臉。
便總不願跟他講。
哪怕是小刺猬,輕描淡寫地略說,也叫陸忱心尖兒一陣一陣發酸。
半晌說:“小叔叔,你到底怎麽能忍得了我的。”
明明吃了那麽多的虧。
程忻然也好,多年的漂泊也好,父母家庭也好。
他如果是寧晃,一定離自己這個麻煩精遠遠的。
寧晃黑著一張臉,兇巴巴說:“我哪知道。”
說完了,又自覺失言,不該讓陸忱看出他喜歡他的。
見陸忱沒什麽反應,才松了口氣。
過了一會兒,低著頭說。
“可能一開始也不是看上你了,就是……看你有點兒可憐。”
明明是看著俊秀高大的大男生,偏偏氣質一潭死水,既無憤怒,也無畏懼,只有絕望和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