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221
陸忱鉆進被子的一瞬間。
寧晃突兀地意識到了陸忱的體積感。
真的熱氣騰騰、又很大的一只,出現在被子裏,就這樣侵占壓縮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他們面對著面,小刺猬張了張嘴、幹巴巴問:“就這麽睡嗎?”
陸忱笑了一聲,挑了挑嘴角,緩聲問他:“不然呢?”
他讓他問的有些燥熱,謹慎用目光丈量自己跟陸忱之間的距離。
約有二十厘米。
不知是安全還是失落,故作平靜說:“沒什麽,關燈吧。”
陸忱便坐起身來,關了燈。
重新躺下時,二十厘米瞬間歸了零。
陸忱將他整個都拉進了懷裏。
兩人之間已經貼得很緊。
每一寸皮膚,都隔著單薄的睡衣,跟他黏一起,他撞在陸忱的頸窩,鼻尖兒甚至碰到了鎖骨。
在這個距離,陸忱聞起來像是一只散發著牛奶沐浴露味道的巨大奶橘子。
他忍不住皺了皺鼻尖兒,貪婪地吸了一口。
他像是被毛茸茸、暖烘烘的大玩偶抱住了,陷在軟軟的懷抱裏。
一時不願爬起來。
但怪異挑剔的念頭,卻又不知為什麽,也一個跟著一個冒出來。
過了一會兒,他小聲嫌棄陸忱,說:“我們臉對著臉呼吸,我會不會缺氧。”
分明是錯開了一點兒高度的,他偏偏就是有這樣怪異的擔憂。
陸忱笑了一聲,說:“那你轉過身去。”
手臂卻仍是圈著他,
他在陸忱的懷抱裏笨拙地翻了個身,嚴絲合縫地嵌在他懷裏。
這次舒服了。
陸忱從身後擁著他,呼吸卻又細細地、綿綿地落在他耳畔。
他的心撲通撲通地跳,耳根也被燒得很紅,遏制不住胡亂飄散的念頭,只是偷偷抓緊了被子的一角。
他忍不住問:“陸忱,我要沖著這邊兒睡累了,轉身會不會吵醒你?”
陸忱說:“不會。”
他又問:“那我睡相老實嗎?會不會把你踹下床。”
陸忱笑了笑:“不會。”
他家小叔叔聰明得很,冬天怕冷,胳膊腿兒從來都縮在被子裏,烙餅似的往他懷裏貼,哪舍得把他踹下床。
——但夏天就不太一定了。
寧晃似乎還有無數的怪異念頭,都在腦子裏打轉,卻冷不防被親了親臉。
陸忱溫柔的聲音笑著說:“早點睡。”
他從耳畔、臉頰,就這樣麻到了尾椎骨,像是連身上的每一根無形的刺都被安撫得酥酥軟軟,服服帖帖地窩在陸忱的懷裏,再也支棱不起來。
他說:“哦,晚安。”
222
寧晃本以為在陸忱懷裏能睡個好覺,誰知半夜迷迷糊糊還是做了夢。
大約是在陸忱搬出去一段時間之後,他忙了無數通告之後,終於還是回了家。
家裏一片漆黑,他連燈都懶得開,一頭栽倒在房間裏,怎麽也睡不著。
後來半夜去露台發呆、啤酒一罐一罐往喉嚨裏送,仿佛喝下去的不是酒,而是水。
讓酒精給麻痹了,就自己抱著吉他彈唱。
彈到第三首,聽見樓下不知哪層罵他:“彈你大爺彈!讓不讓人睡了!”
他也是喝大了,扒在欄杆上跟樓下對著喊,說:“我老婆跑了!”
樓下也不是個善茬,喊:“關我屁事!我老婆又沒跑!”
是了,別人的老婆都好好的。
只有陸忱不願留在這兒了。
寧晃到底是沒再彈下去,搖搖晃晃回去,撲在沙發上,就迷糊睡過了一晚上。
後來經紀人來給他送文件,見他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臭模樣,罵他:“你要真不喜歡在這兒住,就搬出去。”
“又不是買不起更好的房子,再不行,公司還給新人準備了宿舍。條件不錯,你要樂意就過去住一陣子,還能熱鬧熱鬧。”
寧晃在沙發癱得四仰八叉全無形象,盯著天花板嘀咕:“我有病?放著自己家不住,沒事兒跑去住公司宿舍。”
經紀人說:“那你天天鬼哭狼嚎這樣給誰看?”
他說:“誰他媽鬼哭狼嚎了。”
“我這是音樂人的憂郁,你管得著麽你。”
經紀人讓他頂得說不出話,咬牙切齒說:“行,祖宗,我就多余管你。”
“你就在這兒憂郁著,憂郁不死你。”
拎著包和文件罵罵咧咧下去了。
過了一會兒,又黑著臉上來,說:“操,你那個誰在樓底下。”
哪個誰?
寧晃像是屁股底下有彈簧,從沙發上發射出去的。
他從露台去看,發現一個高挑的、熟悉的身影,正在樓底下站著。
他傻了半分鐘還多,罵了句臟話,說:“那你愣著幹嘛?喊他上來啊。”
忽得又一拍腦袋,又說:“不對,你等十分鐘再去。”
他飛快地倒空煙灰缸、開窗散味兒,挨個把空了的啤酒罐撿起來塞進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