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第2/3頁)

“……你先下樓,給我買點創可貼回來。”

經紀人遠遠看了陸忱一眼,說:“臉腫了創可貼沒用啊。”

寧晃本來漂亮冷肅的臉,瞬間扭曲了,倒抽了一口冷氣,罵:“不是他,是我。”

“我踩玻璃碴上了,媽的……陸忱,你松手。”

他話還沒說完,就讓陸忱給抱起來了。

177、

其實玻璃碴紮得不深,寧晃一踩上去就知道不對勁兒了,只是當著他爸的面兒,得擺出一副冷臉來,才沒有動作。

只是陸忱急得要命,急巴巴叫來了家庭醫生,把碎玻璃都取了出來包紮好。

送走醫生和經紀人,房間裏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悶頭掃幹凈地上的碎片,又給寧晃脫了鞋。

一只腳踩上了玻璃碴,另一只腳還穿著鞋。

寧晃也知道自己狼狽,尷尬又別扭地說:“我進門兒脫鞋呢,誰想到一擡頭你就挨打了……”

“你爸也是,揍你怎麽連個預告都沒有,說動手就動手。”

陸忱不說話。

他當著寧晃的面兒挨了揍,難堪得厲害,看寧晃受傷,本就已經沉到谷底的心臟,又不知道讓誰給攥了一把。

始終是擡不起頭來。

嘴唇蠕動了好半天,就擠出一句“對不起”來。

聲音又低又悶,像被扔出家門的大狗,垂頭喪氣說:“小叔叔,對不起。”

寧晃嘆了口氣,勾了勾手、說:“過來。”

他走過去。

腫著的臉讓小叔叔掐了一把。

疼得倒抽涼氣。

寧晃輕哼一聲,說:“你對不起什麽?”

“讓人打得跟豬頭似的。”

他沒說話。

寧晃目光打量了他一會兒,這才看見,他手上也讓玻璃劃了一道,皺著眉說:“剛才怎麽沒讓醫生給你也包一下?”

陸忱小聲說:“忘了。”

寧晃氣得想飆臟話。

壓了下去,拿起醫生留下來的紗布碘酒,哼了一聲說:“伸手。”

陸忱就伸出手來。

寧晃拿著棉簽,皺著眉,小心翼翼地給他塗碘酒。

冰涼涼擦過傷口,一陣陣火辣辣地疼。

陸忱卻感覺不到似的,一動不動。

寧晃一邊塗一邊嘀咕:“你也是的,你爸揍你,你就在那站著,長兩條腿幹嘛使的,不能還手還不能跑麽?”

“平時沒見你那麽老實聽話。”

燈光下,寧晃的睫毛一顫一顫,耳邊的碎發也跟著微微的晃。

上過藥,又拿紗布給他包上。

呆了一會兒,見他不想說話。又拿了根筆,繞開傷口,在他紗布外頭輕輕畫小人。

垂頭喪氣的表情,蔫頭耷腦的神色。

就差兩個狗耳朵,就跟陸忱一模一樣、活靈活現。

陸忱看著看著,本來沉重煩悶的情緒,不自覺輕輕飄起了一點。

他收回手來,看了又看,終於忍不住說:“小叔叔,你還會畫小人啊?”

寧晃見他終於開口了,把筆帽合上,輕聲說:“十幾歲上課的時候不愛聽課,除了聽歌,都在幹這事兒。”

“還經常讓主任抓到,掛教室門口展覽。”

陸忱不可思議地看他:“展覽你的畫?”

“……展覽我。”寧晃無語地看了他一眼,說,“陸忱,你是不是腦子被打壞了。”

陸忱愣了愣神。

原本幹澀的嘴唇,終於彎出了一丁點笑意來。

178.

寧晃那天為了哄他高興,極罕見地跟他說自己以前的事兒。

說他高中的時候,晚上還經常去駐唱賺生活費,唱完了就睡人家酒吧,第二天刷個牙就跑去學校,連衣服都沒換,鉚釘上衣破洞褲,要多紮眼有多紮眼。

只能在門口找人借個外套,自欺欺人似的、披上就往門裏頭沖。

一般來說,沖一半,就讓主任給拎著後衣領攔下了。

接著站門口全校展覽。

“丟死人了。”哪怕二十七歲了,寧晃想起那個場景,還是會擰巴起眉毛來。

壞學生也知道丟臉。

但故意裝出混不吝、不在乎的酷哥樣子,抄著兜站門口,誰路過看他一眼,他都假裝看不見。

好學生陸忱沒有過這個待遇,就忍不住追問說:“然後呢?”

“然後?趁他不注意我就跑了,還真站在那展覽麽。”寧晃輕描淡寫。

但想了想,又說:“不過我這樣不守規矩也不怎麽好,高中的時候就沒什麽朋友,那時候老往酒吧跑,我們學校就傳我是混混……他們不太敢跟我說話。”

“學校倒是有幾個真混混。我嫌他們傻,不樂意搭理他們。”

他雖然也不怎麽念書,但跑酒吧好歹是賺錢的,看不上那群正事不幹、天天就知道花家裏錢、給家裏找事兒的傻子。

陸忱幾乎能描繪出一個拽得二五八萬似的小叔叔,眉眼桀驁又清俊,孤零零一個人在學校角落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