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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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看。
寧晃仿佛驟然意識到了秋日的灼熱,恍惚間燥了起來,手下一亂,模塊就拼錯了位。
陸忱慢悠悠指了指他其中一塊模塊,笑著說:“這塊拼錯了。”
他“唔”了一聲,將那塊模塊拆了下來。
卻又冷不防按住了陸忱的手。
陸忱沒說話。
寧晃有些別扭,眼尾卻又按捺不住微微的得意。
靜默了許久,他問:“老流氓,你是不是想親我?”
陸忱在他耳邊兒低低地笑。
寧晃便自以為窺破了他的心思,便越發猖狂,人又往後倚了倚,大模大樣地反客為主,故意冷著臉輕哼,說:“陸忱,你也沒什麽長進。”
二十幾歲不敢親他。
三十歲了,照樣也不敢。
他閉上眼睛,兇巴巴說,給你半分鐘,要親快親,過時不候。
耳朵卻支棱起來,偷偷聽陸忱的動作。
一秒,又一秒。
只有秋日的陽光輕撫過他的面龐。
他聽見陸忱在他耳側輕吻了片刻。
一只溫柔的手掌,捂住了他的眼睛。
他嘴唇不自在地抿起,卻沒有等到想象中的輕吻,而是一枝沾著水的、濕漉漉的花枝。
寧晃愣了愣,迅速地意識到這是什麽。
他買的香檳玫瑰,從花瓶中抽出,枝條卻仍是顯得粗糙濕涼,卻輕輕撥開了他松軟的睡衣領口,擠開皮膚與布料之間的縫隙。
他的嘴唇動了動。
臉皮也驟然發燙,想說陸忱,你搞什麽花樣。
卻又在微涼的花枝下向後瑟縮,撞進了更溫暖的懷裏。
花枝是剪了刺的,但仍是怕劃傷了他,便動作很緩慢。
以至於隔著薄薄的睡衣,陸忱能輕易地看到花枝行進的軌跡。
偏左一點,貼著他的皮膚,斜斜磨蹭過心口。
惡劣地調整了一下角度。
第二顆紐扣,第三顆紐扣。
那溫柔的玫瑰花朵,也故意在他的唇上駐留了片刻,一路向下,直到花朵輕輕卡在了他的領口。
像一朵美麗的裝飾花,裝飾在他的鎖骨邊。他是玫瑰的主人,又是玫瑰的容器。
只有衣襟口留下了一線濕痕,很快就會在秋日的烘烤下消弭無痕。
分明碰都沒有碰一下,連個像樣的吻都沒有。
寧晃卻在這日光下,熟透了似的狼狽滾燙,瑟縮在他的懷裏。手指攥著地毯,雪白的絨毛,襯得手指紅得艷麗。
陸忱越發喜歡這張麻煩又難保養的地毯。
松開手,眸中暗沉的色彩消弭於無形,笑得溫柔又無害。
寧晃又一次瞧見日光。
甚至不敢低下頭去看自己襟口的玫瑰,咬牙切齒了半晌,卻也只擠出了陸忱的名字來。
陸忱在他身後笑了笑,聲音溫柔而平和。
說,不止是想親你。
小叔叔,我要很努力……才能不欺負你。
說著,手又擡了起來。
寧晃罵了一句臟話。
只因他瞧見陸忱的手,竟然不由自主地慌了神。
陸忱卻只輕輕笑了笑。
指尖輕而緩地撥弄玫瑰花瓣,讓它綻放得更舒展。
白凈修長的、適宜碾過書頁的手指。
和嬌嫩柔軟的花蕾。
十八歲的小刺猬如坐針氈。
他不解緣由,只是每一個輕微的動作,都讓他覺察到親近和喜愛之外的氣息。
晦澀而纏綿。
陸忱吻了吻他的發頂,含笑低語。
“小叔叔。”
“玫瑰真的好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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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破壞那一瞬間的氛圍,寧晃趕陸老板買菜去了。
寧晃自己在白色的絨毯上坐了許久,才粗魯地扯出那枝別在襟口的玫瑰。
還帶著淡淡的體溫。
和只有湊近了,才嗅得到的隱隱香氣。
在見不到的、秋日的陽光下,隱約透出來的香氣,和陸忱懷抱的柑橘氣息混合。
寧晃越不想回憶,就越是反復想起,連氣息都縈繞在鼻端,罵罵咧咧看了半晌。
插進花瓶也不是。
扔掉又舍不得。
手掌撩起半邊臉微長的發。
便露出滾燙的面孔,越發燒得厲害。
……他就不該多事送陸忱什麽玫瑰。
半晌,手機輕輕地震動。
他撿起來,看陸忱問他,要吃鹽焗雞還是鹽焗蝦。
他氣哼哼地回復說,都要。
累死他。
省得滿腦子壞心思。
對面卻一點生氣的意思都沒有,給他發了一只傻乎乎點頭的大白狗。
他看著那只狗,半晌,還是沒憋住,笑了起來。
熱度終於漸漸消退。
他坐在那兒平復了許久,糟心地把沒拼完的花瓶和花都推到一邊。
打算剩下的工作都留給陸忱。
卻聽見門鈴響了起來。
他愣了愣,還是踩上拖鞋,邊開門邊嘀咕說:“你不會一激動把密碼忘了吧,老流……”
他慶幸自己沒把最後一個字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