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2/3頁)
這樣親過之後,就完全不用考慮後續該怎麽面對陸忱的問題。
否則就會像眼前這樣,在床上背對著陸忱,心如擂鼓,一聲一聲,幾乎要把他給震暈了。
他心想,
該死的,他就不能現在變回三十四歲嗎?
他快猝死了。
冷不防耳根被碰了一下。
就像炸了毛似的抖一下。
陸忱在他身後笑說,你耳根好燙。
他惡聲惡氣:“不要你管。”
他就哄他,說,小叔叔,我以前也不敢親你來著,特別慫。
以前的陸忱和他?
寧晃的耳朵支棱起來,陰陽怪氣:“還有你不敢做的事情?”
陸忱就支著下巴說:“以前膽子很小的。”
“你要不要聽?”
小刺猬在被窩裏糾結了半天,終於慢吞吞翻了個身,露出亮晶晶的眼睛和別別扭扭的表情,說:“你說吧。”
陸忱就笑起來。
是在程忻然的幾次事件之後。
他壓抑而不可言說的情愫,如蔓草般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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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陣在讀研究生。
一邊是難度極大的項目和論文,一邊被父母親戚追問性向、使出各種手段給他介紹女孩,甚至追到學校來,想要帶他去看醫生,一邊又是他蠢蠢欲動、想要創業做出成績的野心。
他從念書時便是一個事事完美主義的性子,對自己要求可怕得高,學不會放過自己。
這些便像是一重又一重的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兒來,每到晚上,焦慮得合不上眼睛。
而他有奇怪的怪癖,精神一焦慮,就忍不住跑去刷廁所、刷露台、洗鍋碗瓢盆,清理油煙機灶台,還有邊邊角角的縫隙,半夜怕給寧晃吵醒,都是輕手輕腳、開著小燈做的。
誰知寧晃半夜起夜,迷迷糊糊趿拉著拖鞋出來上廁所。
就瞧見房子到處都鋥光瓦亮,纖塵不染。
連沙發套都拆下來換掉,餐廳的地板已經被擦幹凈,還打了蠟,他打開燈一看,甚至能瞧見自己的倒影。
而自家一米八幾的大侄子,穿著圍裙,挽著袖子,帶著粉色的塑料手套,在昏暗的燈光之下,跪在地上吭哧吭哧擦地板。
好一副受萬惡舊社會迫害的童養媳形象。
——面面相覷三秒,大為震撼。
寧晃揉了揉眼睛,半天才冒出一句:“你……夢遊?”
他尷尬得想要撞墻,半天才咳嗽一聲,小聲說:“不是,我就是……睡不著。”
寧晃實在搞不清楚,他睡不著跟他擦地板有什麽關系。
他尷尬地站起來,說:“我一焦慮睡不著,就想做點什麽……吵著你了麽?”
寧晃把他拉起來,把他手上那雙的可笑的塑料手套給一只一只拽下來,扔到一邊兒去:“你排解壓力我管不著,但是已經淩晨三點了。”
“你是要猝死了麽?”
他站在那一動不動,小聲說:“不想睡,一閉眼就心煩。”
寧晃又把他圍裙解下來,說,傻逼,你越不睡覺越煩。
圍裙的系帶在背後,打了個不太好解開的結。
寧晃笨手笨腳替他解下來的時候,手臂環著他的腰,像是在抱他。
他盯著寧晃軟蓬蓬的頭發,恍恍惚惚想,原來他比小叔叔高。
他說,項目催得好急,好煩。
寧晃就淡淡說,說要不就不寫了,怎麽還把人給逼瘋了。
他就笑,說那就畢不了業了。
畢不了業,就找不到工作,找不到工作,就賺不到錢,賺不到錢……
他陷入無盡焦慮的死循環。
被寧晃敲了一下。
“你不還會做家務呢嗎。”寧晃說:“還他媽會給地板打蠟,我這輩子就沒見識過。”
他笑起來,說:“又不能做一輩子。”
寧晃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他又說:“還有,小叔叔,我喜歡男人。”
寧晃說,你又不是沒說過。
“小叔叔,你能不能……閉眼。”
他的聲音都快發顫了。
寧晃的話頭一下就停了下來,半晌,松開手,看了他一眼。
也許耳根是燒了起來的,睫毛也是在顫的。
沉默了許久,還是閉上了眼睛,別扭生硬地開玩笑:“陸忱,你不會想大耳刮子抽我吧。”
他捉住他的肩膀的時候,感受到了緊繃的肌肉。
他俯身,陰影覆在寧晃的面孔上,目光落在薄而紅的嘴唇上。
他心臟跳得厲害。
卻又想起了太多。
怕父母親戚發現他對寧晃不一樣的情愫,怕影響到寧晃好不容易才稍有起色的事業。
又怕寧晃接受不了他的感情,連陪在他的身邊都成為奢望。
最後只得狼狽倉惶地直起身來。
也許過了很久,他額頭抵在寧晃的肩頭,用力抱住了對方,仿佛這只是一個粗糙而非細膩的擁抱:“小叔叔,我好累啊。”
——他感覺寧晃顫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