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2/3頁)

池修雨蹙眉:“小數點都能標錯,你到底算的什麽東西?”

他表情十分不耐,語氣也稱不上友善,姜離憂微微一怔。

其實這種錯誤不是姜離憂第一次犯了,他不是不認真,有些人就是顧此失彼,天生就缺數學這根筋。池修雨明明知道,但還是沖他發火了。

看著他迷茫又錯愕的眼神,少年心下微頓,隨即嘖了一聲,不耐煩地撓了撓後頸:“算了。”

他拉開椅子,提起書包,離開了自習室。直覺告訴他,不能再繼續和姜離憂接觸下去了,理性在叫囂著危險,感性卻在沉溺,他似乎正在變得越來越奇怪。

籃球場上,正在打籃球的幾個男生看見他過來都很驚訝:“隊長,你怎麽來了?不是在陪小狐狸嗎?”

他們給姜離憂起的外號可多了,小漂亮、小狐狸、小嫂子——雖然姜離憂比池修雨要大上半歲,但是小嫂子聽起來就是比嫂子親昵。大家都想和姜離憂親昵。

池修雨問喊小狐狸的男生:“投中幾分?”

“沒投中幾個,這幫孫子今天太猛了。”男生一臉訥訥。

“下來,換我。”池修雨隨手把昂貴的背包甩在角落,脫下外套。

少年抽條的骨架已初具成年人的輪廓,肩膀寬闊卻沒有粗魯的厚重感,肌肉勁瘦而不到誇張的地步,凸起的青筋順著手背蔓延,很有力量感。

池修雨向來很有一心二用的本事,比如上數學課一邊看球賽一邊解決壓軸大題,又比如一邊在籃球場上猛奪分,一邊心裏想著姜離憂。

心浮氣躁,他手下就沒怎麽留情,本來以帶新成員為主的球賽,變成了一場單方面的虐菜,新成員們苦不堪言,偷偷問副隊:“隊長這是怎麽了?吃炸/藥了他?您可救救孩子吧,孩子的自信心快被打擊成玻璃渣了。”

被換下來喝了兩個小時西北風的副隊一臉高深莫測:“夫妻感情不和,旁人莫要摻和,不然下場如我。”

還頗為押韻。

池修雨體力極好,幾個小時下來,漸漸有人跟不上,報告退出。池修雨點點頭同意,自己去背包裏拿水喝。

有幾個學生,男男女女都有,站在籃球場邊幾個小時,就是為了給他遞一瓶水,但池修雨半個眼神都沒給,喝完水又回到籃球場,熱切的視線從期待轉為失望,徒留一地心碎。

“隊長真受歡迎。”新隊員羨慕又佩服。

“人家長得好,這是天然福利。”副隊拍了拍他的肩,“這才哪到哪,以前還有一些很變態的追求者,連隊長喝過的水瓶蓋子都要撿嘞。”

眾人齊齊陷入回憶,似乎,好像,貌似,那個連池修雨喝過的瓶蓋都要撿的變態——就是他們的小嫂子來著?

不知不覺,天色入暮,黃昏暗淡,太陽浸泡在血一般的落霞裏,傾斜的紅光將籃球架的影子拉得很長。

“隊長,那我們走了?明天見。”

男生們三三倆倆地告別,池修雨漫不經心地應了聲,繼續在原地投籃。

人終於走了。

籃球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精準地落進球框之中,最後砸在地上,不甘寂寞地跳了兩下。

池修雨撇了撇嘴,沒意思。

有人沒人都沒意思,打不打籃球也沒意思。他的心不在這裏,做什麽都是在偽裝。偽裝成應該正常的自己。

這個時間了,他又不在自習室看著,姜離憂肯定早就走了。至於七張卷子?池修雨就沒指望他乖乖做完過。

他去車棚推了自行車回家。池家曾經提過派司機接送,但池修雨最討厭被管束,有權有勢的富二代身份更會無意間拉開和同齡人的隔閡,他自己在有意識避免這些,平常都會和朋友回家,不過今天實在太晚了。朋友都已經走了。

回到家中,他把自行車停在後院花園。管家開了門,本想問“少爺,今天如何?”,但見他神色,就默默地把話咽了下去,轉而地給他遞了一杯溫水。

他懂少爺這個神色,是心裏有事。父母本位的缺失讓豪門名義上的獨子過早失去了當小孩的權利,池修雨從小學二年級起就知道不是什麽事都可以往家裏說。

父親又在應酬,母親要麽是回娘家訴苦,要麽是和其他富太太約著去逛街了,屋子裏冷冷清清,沒什麽人味兒,就連他那便宜弟弟也已經消失很多天了。

喝完半杯溫水,他去淋浴間洗了把臉,然後去客廳打開了遊戲機。

管家征得他的許可,把飯菜端上桌。池修雨極端沉默地打完一局,驀地摔了遊戲手柄,也沒打招呼,拿起車鑰匙一聲不吭地出了門。

他這次是騎的自己的車。

寶馬1000rr,一款車身流暢得像豹子一樣的機車。池修雨俯低身子,機車低沉咆哮著越過原野,小路兩邊是青黃不接的麥苗,原野上有一座高塔,被秋季傍晚煙藍色的霧氣籠罩,在視野裏由遠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