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姜離憂沒察覺到他的返回,正蹙著眉給傷口上藥。沾了消毒液的棉簽僅僅在傷處輕碰了一下,他就疼得立馬收回了手,躊躇著不敢繼續。

池修雨抱著手臂,倚靠在門邊,靜靜欣賞起來。

可能是腦子不好的補償,老天爺把姜離憂的外貌條件拉到了滿值。他連腳趾都生得漂亮,青蔥水靈,雪白的足背下有著青色的經絡,踝骨精致。

——似乎能被單手握住。

姜離憂不敢下手了,自暴自棄地一丟棉簽,管他的。感染就感染,這真的太疼了!

下一秒,微涼的足踝卻落入了一只熾熱的手中。姜離憂怔怔擡頭,就看見返回的池修雨坐回了床前的椅子上,拿過棉簽,垂下眼睫,不待姜離憂反應過來,沾了消毒藥水的棉簽已經按在了傷處。

“嘶——”姜離憂就像被按在砧板上的魚猛地彈動起來,但足踝又被人牢牢禁錮。

池修雨三下五除二地給他處理完了傷口,動作利索,沒有半點憐香惜玉。

瓊鼻冒出一點細汗,潔白手指攥緊了身下床單。包紮傷口的時候,姜離憂向他道了聲謝。

池修雨不鹹不淡地應了聲。

杜星星拿著請假條急匆匆地推開門:“寶貝,我拿到請假條了,走,我送你回家。”

一開門,就發現池修雨站在姜離憂面前,而姜離憂眼眶紅紅,一幅被欺負慘了的樣子。聯系以往兩人的態度,沒有任何思考地,杜星星就勃然大怒:“池修雨,你他媽又欺負人?你可別仗著我寶貝喜歡你就肆無忌憚,他現在已經不喜歡你了!”

池修雨背上包,就要離開醫務室,那態度把目中無人四個字闡釋得淋漓盡致,差點沒把杜星星給氣死。

“你站住,你把人撞到就這麽走了?姜離憂他走都走不了,還怎麽回去啊?”

杜星星嗓門兒很高,整層樓都聽得見,池修雨步子微頓,回頭看了一眼。

“你要我送你?”他看著姜離憂,聲音冷冷淡淡。

姜離憂搖頭。

池修雨滿意他識趣的態度。

姜離憂在學校裏等了很久,這次姜家接他的車晚了許多,直到星星爬上夜幕,神色匆忙的司機才出現在校門口。

“不好意思,二少爺,我來晚了。”姜離憂坐到車上,司機不住地向他道歉,“大少爺要去小提琴班上課,老李臨時有事,只能讓我來代勞。去城中心的路可堵了,唉,我緊趕慢趕,沒想到還是遲了,二少爺久等了吧?”

姜離憂雙腿交疊,坐在賓利的後座上。昏黃的路燈照亮了他神色淡淡的美麗臉龐,眼底浮現一層談不上真心的笑意:“您這說的什麽話,姜家不是只有我一個少爺嗎?”

王叔與他眼睛對視,卻感覺自己看見了一只灌木叢裏潛伏的狐狸,驀地一個寒顫,噤聲不言。

姜離憂讓王叔載他去了藥店,買了許多消炎藥、繃帶和碘伏。他自己是用不了這麽多的,多出來的是給寧望準備的。幸好有膝蓋處的傷口作證,王叔也沒有起疑。

到了家中,姜離憂謝絕王叔的攙扶,提著一大袋子藥回了別墅。

暮色四合,別墅裏一盞燈也沒有,黑漆漆的比鬼屋還鬼屋。

荀念就不同了,他住在郊區新開發的商業區,不僅入夜了也燈火通明,還和池修雨是鄰居。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住著個占盡先機的好位置。

而這,也是姜離憂父母的安排。

姜離憂進了屋子,打開燈。一樓的客廳是他離開時的模樣,打開冰箱,他離開時往裏面塞得滿滿的食物也沒有動過的痕跡。

那孩子該不會一整天都沒怎麽吃東西吧?

姜離憂有點憂心忡忡。

他來到二樓臥室,早上端上去的餐盤仍舊原封不動地放著,唯一消失的是甜酒布朗尼蛋糕。

那蛋糕非常甜,姜離憂覺得膩味,就把剩下的半塊放進了寧望的盤子裏。但只有這一塊蛋糕,完成了它光榮的使命,進到了某人的肚子裏。

原來寧望這麽嗜甜。

他收拾好餐盤,轉而敲響了臥室的門。

篤、篤、篤三聲,裏面毫無回應。該不會是趁他上學的時候走掉了吧?他那麽重的傷,能去哪裏?池家對他也不好。

姜離憂趴到門上去聽裏面的動靜:“寧望,寧望,你還在嗎?”

他還沒來得及轉動門把,門忽然從裏面打開了,猝不及防的慣性之下,姜離憂整個兒朝前撲去,摔進了柔軟的地毯裏。

少年站在門邊,冷漠地俯瞰著他。

姜離憂摔下去時,手上提著的袋子也灑了,藥盒子落一地,硌著他柔軟的後腰。

姜離憂撐著地想坐起來,腰間一疼,又摔了回去。校服料子被蹭上去一截,露出瑩白柔韌的腰肢,那一小塊肌膚已經紅得發燙。無力的模樣像被蛛絲束縛的蝴蝶,分外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