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服侍(第2/3頁)

“還是別,千萬別。”梅長生連忙揪緊她的手指頭,搖一搖,“殿下疼我,別讓我挨家法。”

青燈古佛下,宣明珠笑靨若景明春日裏的桃花。

這個人改了許多,唯獨懼父,還是和從前一樣。她想起一事問:“姜瑾說那日梅老爺將你背出祠堂,你醒後,父子閉門長談了一日,梅老爺教了你什麽?”

梅長生回想起那日,恍如隔世的神情,默笑,“嚴冬不肅殺,何以見陽春。就這一句。”

讀書隱士的秉性,說話就是這樣利索。他當時傷口疼得厲害,更疼是傷口下的那顆心,聽到這句熟爛到百無一用的詩,梅長生只覺父親是想往他傷口上撒把鹽。

分明說了等同沒說。

然而卻也是憑著這句話,他硬是熬過了西蜀雪山的那場嚴寒,熬過回京以來的惴惴難安,熬到見陽春。

一個熬字,底下那四點水,生生是一波一瀾以心作楫捱過來的。

宣明珠拿後腦蹭蹭他,“真就這一句?那怎麽談了一日。”

梅長生失笑,望著頭頂的藻井,“父親說關門的時間越長,母親越放心。”

宣明珠也失笑,“還能這樣啊。”

“是啊,怎麽還帶這樣的。”

他們在她父親為母親建造的燈室裏,一遞一聲談論著他的父親與母親。曲折的長廊外,銅鐘點點,曼青色的塔林間又簌然飏落下一場雪,沆碭出安謐如畫的詩情。

“你在想什麽?”

“在向嶽父嶽母保證,余生長生會照顧好他二老的掌上明珠。”

過了一會兒。

“你在想什麽?”

“唔,我想著閣老今日嘴也很甜。”

“還有呢?”

“本宮今日亦甚喜閣老。”

*

出了正月,梅長生正式入閣處政務,漸漸便忙起來。

二月春蒐,三月春闈,皆由閣相梅長生為皇帝主持。

宣長賜少年立志文治天下,是實幹派的君主,而梅長生師從帝師,才識通瞻,操履堅貞,君臣可謂如魚得水。

有朝以來最年輕的閣老如日中天,一時間風頭無二,樹大招了風,亦難免受到質疑。就說他主考過春闈後,擇門生二十余人,除於各縣任職,禦史諫議大夫高蓿便上書禦前,道梅閣老提拔之人多是相識親故,恐有私心。

皇帝見到了奏書,在朝堂上例行問詢梅長生,可有此事?

身著一品紫綾具服腰跨躞蹀的梅長生,執白玉笏出列道:“回稟陛下,吏部任命庶官,需通內閣兩省批議。臣以為委任官吏必先識其才行,臣不敢擅專懈怠,對之考察問談,這也許便是高大人口中的‘相識’,青眼勉勵,便成了高大人口中的‘親故’。倘若臣每日坐於高閣,足不出檻,只管等著批示下頭整理送上的折章,想必便不會受謗了。”

此番言論一出,皇帝深以為然。諫議大夫的老臉則被嗆得紅一陣白一陣,無言以對。

下朝後有朝友勸高蓿:“梅閣老清慎如玉,能力出眾,口鋒亦不輸禦史台,別見他年輕,那是個四角齊全的。您老有什麽想不開,非和他較勁去?”

這話傳到大長公主耳朵裏,宣明珠將那“清慎如玉”的評價念叨了幾遍,付之一笑。

其人如玉嘛,卻是不假,但要分時候。他在人前的那份矜貴冷持,入晚到她這裏,便只剩下惡劣了。

禦史台只顧盯著這位閣老大人的公事看,怎不見他在宅邸後頭新括了一個後花園呢?梅宅與公主府同屬一坊,本離得不甚遠,園子落成後,緊挨梅園的巷口悄無聲息開了家古書局,平時無甚客人問津,也便無人知曉,從書局裏間的密道正可通向公主府的後園。

好個清正無邪梅長生,將小時候自學的那點機關術,全用在這上頭了。

不用再拿子女做幌子,他來去越發肆無忌憚,見她面後自然唇舌纏綿,百般親昵。

宣明珠令他養身一年,以安固中元根本,這個底線,她是咬定了不松口的。梅長生也不強求,一條巧舌,十根玉指,照樣將她服侍得受用無邊。

到後來,那冰魄蘭香的胴體無一寸未在梅閣老手裏細細把玩過,嬌主子這才尋思出不對——她約定此章,仿佛是為了讓他保養,並不是為了圖自己舒坦呐。

再者,梅閣老對此事好似有著無盡的精力與花樣,她常常招架不住。

紅燭深帳裏,直弄得無力慵移腕,多嬌欲斂身,他這時候最壞,摁著不許她躲,直直瞧著她不著寸縷的身,看夠了,再將她揉進懷裏,胸膛貼上來,愉悅的低笑帶出陣陣震動。

說了幾次,他總不聽。宣明珠有一回都不禁生疑,掬他流淌的墨發在掌心嗔問:

“你說老實話,內宮金閣的秘戲圖,你是不是借閱過?”

帷幌中男子雪白的襟衫半敞,叼一縷發,靡麗深黑的目光灼灼盯住她,邪惑到極處,連胸口的刀疤都風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