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主動權在她的手裏(第2/3頁)

梅彧的臉比他還紅,呼地又把門闔上了,話音綽綽在外廊遠去,“改日再談,改日再談。”

梅長生後腰窩子被使勁捅了一下。

他笑。

出學館的步履便有些急切了,馬車在階下不遠處等著,宣明珠發覺他幾乎緊挨著自己走,只差一個抖擻就能把她攏進風裘裏。

將及上車,姜瑾來報,說臨安和蘇州要入洛陽國子監的二氏學子到揚州了,現安排在課士堂,等待公子勘察遴選。

宣明珠明顯感到他的身體繃緊了一瞬,抿唇忍笑。

“到了?”梅長生問的是姜瑾,目光卻在明珠臉龐上流連,聲音有點壓抑,“算腳程不是過兩日嗎?”

姜瑾摸著鼻尖垂首,誰讓他們坐的是順風船,一路順風順水就提前到了。

人來了,不能不見。幸好大長公主出話算數,既說可著今個一整日陪梅大人視察公務,沒有半道反悔。

去課業堂的途中梅長生心不在焉,一會兒一轉頭,簡直怕她憑空消失了似的。

馬車拐過一條街,街角的招子後走出一個錦衣男子,眯眼盯著馬車消失的方向,狠咬了下牙關。

*

車馬行速不慢,進了課業堂,梅長生身上的黏乎勁兒便不見了。

只見他目光清謖如泉,將俏麗的身影往身後一擋,與兩個家族德高望重的領學夫子見禮。

天子開恩選江南世家子弟入國子監,在梅長生是制衡之道,然對於元甄兩姓而言,卻無異於天降橫福一般的榮恩。之所以著急趕來拜見這位江左第一公子,也是存著請他照拂的心思。

以文相會,坐而論道是推辭不了的事。

甄家老夫子神情很是激動,語氣很是殷懇:“請梅先生予這些後儕一個討教的機會!”

身為揚州的東道,不可有失風度,梅長生耐著性子應下。在一間敞闊館舍內席地鋪四方篾席,中道對面,是幾十位慕名而來的年輕學子,過道這頭是更年輕的江左文林第一人,一人之勢便抵眾勢,論禮法,論仁道,隨口成章。

他身後露出一角烏衣,是宣明珠趺坐於他身後側的席子上。聽了一陣,無聊,女子烏黑的眼珠轉來轉去,落在他端方的側臉上,計上心頭,借他垂袖寬大的掩護,悄悄撓他的手心。

梅長生一頓,恰巧對面一人問道:“梅先生對節欲積神之說作何看法?”

“神者,氣血之主,此氣何來,孟子言善養吾浩然之氣……”

手心又劃過一縷癢,江左公子繃著唇角,慢聲說完後面的話,“養氣制妄,可以清心也。”

請教之人大為嘆服,連聲道是。

好不容易捱到結束,梅長生送烏泱泱的一群人出門,課業堂後,自有學寢可供人住下。

宣明珠懶怠動彈,誰配得她起身相送呢,就坐在那席子上,目光促狹地追隨那道人模人樣的背影。但見此人返身後砰地闔上門,大步流星直向她來,眼底暗潮洶湧。

近前,二話不說將她雙肩一扳,莽撞的力道,咬牙碾齒:“殿下要幹什麽,要我的命麽?”

“呀?”黑紗帽巾下的那張臉美潔如白玉,鳳眸不解地盯著他,無辜道:“梅先生可是奉行節欲的人,怎麽不養氣制妄了?”

咫尺的喘息聲驚人的重,宣明珠的手心也有些發熱,睫羽輕霎中發現他喉結上下一滾,復覺有趣,笑著吹了口氣上去。

學他輕吐氣音:“大人平日怎麽養氣的,這樣嗎?”

幽蘭的芳香與婉音,磨得梅長生悶喘出聲,看清她眼裏完全是故意的捉弄,他沒著沒落地哼笑,到底敗下陣來。

不敢再多看那瓣唇,把人按進懷裏偏頭咬耳朵:“教你知道,節欲實在於交而不泄,多交少泄,不是不交……回家不回家?嗯?”

回、這人連交不交的話都有臉說出來,再不回,只怕要出事。

梅長生終於等到這句話,目亮如賊,伸手便要打橫抱起她。宣明珠瞪眼推開他,自己坐馬車,要他騎馬隨行。

梅長生人都到了車駕邊,聽言頓了下,頷首聽命。

他清楚地知道,她不是他的盤中餐,他是她的盤中餐,她是刀俎,而他是任人宰割的魚肉。

魚肉便魚肉,梅長生的心飛馳如風,這一日從見到她起,自己見了什麽話說了什麽話,回頭想去,惺惺然一片空白。只有她的笑靨和體香是真實的。

身上一處緊繃得疼,騎馬其實有些不便,他恨不能催鞭直奔青塢別業,快一點,再快一點。可又想到,她是怕顛簸的,那麽要慢一點,再慢一點才好。

路終有盡,再慢,花了多半個時辰還是到達了別業。梅長生一個翻身下馬,毛頭小夥子似的,親自扶宣明珠下車。

他的指尖是涼的,出了一手的熱汗,再經風一吹,不冷也難。那霜涼觸動了宣明珠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