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我這顆心,認主了,再也……(第2/3頁)

花裏胡哨解釋一大堆,沒等宣明珠尋思過味,他轉向那向機關墻。

昏昏燈火下,男子白衣如玉,失了冠帶的墨發披散於後背,平添一絲不羈。

此人一貫如此,江左梅長生無論立身何地,都削不去那身從容風度,僅一個背景,也讓人覺得可以信賴。

仿佛方才那個摁著她、迫她給他一個交代的孟浪子不是他。

宣明珠忽然便灰心。

她曾用七年的時間,用心揣摩他的性情與喜好,可如今他略換一樣式,她便完全猜忖不透他的心思了。

梅長生昂頭面對機簧墻磨蹭了一會兒,察覺身後久久沒動靜,回頭,見女子神情落寞,他鋒俊的劍眉跟著揪起。

“殿下怎麽了?”他趕忙回到宣明珠身邊,“害怕麽,別擔心,有臣陪著你,只要再給臣點時間……”

“梅大人。”

宣明珠靜靜的打斷他,“我知道你很聰明,你若成心算計我,我怎麽都逃不過。可是,你覺得,這樣有何意思?”

梅長生愣了一下子,眼中的星光淡淡黯下去。

他沒有說話,在她面前俯首,蹲下身,端起小幾上的燭台放在旁邊地面,脫下外衫折了幾折,墊在幾案上,“殿下且坐下歇歇。”

那雙繡鞋在他眼皮子底下蹭動了一下,向後頭退,是拒絕之意。

尖巧的蓮尖,隱約勾勒出腳趾可愛的形狀,鑲在上頭的珠子信信一晃,便招來萬千螞蟻啃噬梅長生的心腔。

他喉結滾動,眼底赤黑的光芒一閃而過,情不自禁伸手握住那只染著她體溫的繡鞋,指腹連帶著,輕輕摩挲她纖巧的腳踝。

沒意思麽。

可除非如此,我不知道該怎麽留住你,讓你聽一聽我的心裏話了。

畢竟你會為了一個言淮,義無反顧地撇下我而去啊。

殿下。

宣明珠雙目圓睜,渾身血液一瞬往悸跳的心口倒灌,小腿不過血,一個發軟便坐在了他的衣上。

從無人這樣把玩過她的腳。

她甚至不敢再提腳踹他——這個人的瘋勁竟還沒過去。

之前在他屋裏時尚且臨著院,外頭還有她的人,可此時再起紛爭,她往哪躲去?

不知哪裏發癢,甚至讓她想要輕哦一聲。何曾這樣兒過呢?她羞恥地忍住那種不適,曲肘撐住後頭的磚墻,嗓音不自知染上幾分啞媚,“好……我坐下了,有話好好說。你別碰我。”

你別碰我。

不過四個字,對於此時的梅長生來說,卻無異一種強烈的刺激。

可他,不能不遵她的令——想吃她,又不想勉強她,是叼了美人回巢卻不知拿她如何是好的獸,刹那被逼紅眼眶。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五根爪尖進退維谷地一緊,再一松,還是抖著齒松開了她。

可獸不能不為自己辯解,即使對方聽不懂他的言語,他也有一腔嘶吼急需宣泄。

他雙膝都結實地跪在了地上,肩背崩出一道遒勁而克制的線條,前傾,下巴堪堪貼上她的膝襕,兩手肌肉緊崩的手臂撐住矮幾。他聽她的話,不碰她,那姿勢便如一條隱忍不發的狼狗想攀抱住主人的雙腿,又怕被主人嫌棄,紅著眼乞憐。

“除非殿下殺了我,我這顆心,認主了,再也沒有別的法子。”

宣明珠睫梢簌簌。

她眼看著這個男人將自己的尊嚴剝得一絲不剩,送到她腳下隨她踐踏踩玩,可剔除了衣冠楚楚的梅鶴庭,並不顯得賤弱如泥,他身上那股子不講理的強勢,比之前更攝人心魂。

這是個什麽人呐!宣明珠幾乎不能自持,身下的人還在啞著嗓子一遍遍喚:“殿下,殿下。”

他是低著頭的,那些話吐露出的熱氣,便透過夾絮的錦緞盡數氳在她腿上。

他是一根頭發絲都沒碰她,只不過筆挺的鼻尖正對她腿心,相隔,不過一層遮羞布而已。

真是再糟糕也沒有的情景了,宣明珠活了二十五年,連想都想象不到會被一個人磋磨至此。除卻懼怒,臉竟發燙,她慢慢伸出一根指,試探地抵在他肩上,希圖推開他:

“你冷靜……梅鶴庭,記得麽,我們分開了,回不到過去了。且你將入內閣,我們不可能再在一起。”

梅長生不動,緩緩擡起頭,兩只眼睛從水裏浸出一樣的紅,笑著,“臣記得,不是分開,是殿下休了臣。休得好。臣不想回到過去,臣白天對殿下說了,我們重頭開始,殿下將臣當成一個全新的人,不念過去了,可好?”

他咬死不再提過去,不是為了回避自己的錯誤,而是不能讓公主將那七年結成的痂再揭起來,再傷一回。

他要呵護她無憂無慮,從此刻開始。

“臣不求殿下再對臣動心,只求殿下容許臣靠近,從今往後,皆由臣追逐殿下,守著殿下。”

“臣知殿下顏面為重,已休的駙馬,殿下斷無撿回來的道理——沒關系,臣不求名分,殿下大可將臣當作面首之一,便不妨臣入內閣,我都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