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愛【三合一】發紅包~(第3/7頁)

只知昨晚那個夢像一張細密的蠶絲網纏住他,稍一回想,便驚心動魄。

他疑心夢裏有一兩句關鍵的言語,過後卻如何都想不起來,只剩下不著邊際的心慌。

沒等內寢裏傳出動靜,姜瑾先找到了二門上。他進不來內宅,好話說盡拜托畢長史入內轉告公子,說衙門裏有急事。

梅鶴庭聽後蹙眉,向眼前卍字不到頭的雲窗看一眼,轉身向外去。

一夜未眠兼之久站腿僵,下台階時他不留心在濕苔上趔趄一步,險些滑倒在雨濘中。

“梅郎君。”

畢長史看著男子一拐一拐的背影,嘆息著叫了他一聲。

他說恕仆多嘴一句,“世無雙全法,兩頭都想顧全,兩頭都想做好,不是容易之事。”

梅鶴庭定了定身形,道聲“受教”。

他原本就打算知會姜瑾,讓他到大理寺,將自己往年換值加班的休沐日一徑支出,再求一段假期。

他非半途而廢之人,公務上如此,感情上亦當如是。

來到二門外,卻見姜瑾一臉的沉肅鄭重,看見郎君急忙道:

“公子,今晨平康裏出了命案——司天台的監正被殺害了!崔大人親自點您去查案!”

【第二更】

等到宣明珠一覺再睡醒,宗人署的消息已經不脛而走了。

“口頭休夫”與“造冊入牒”是全然不同的意思,於是在這個雨後新晴的清晨,整個上京成了一口炸沸的油鍋。

所有關注此事的宗室公卿,鉤起床帳後的第一句話,大都不離一問:

“當真麽,長公主和梅駙馬真分啦?”

宗婦行中,似成玉公主那一朋盼不得昭樂長公主好的,可丁可卯向遞進消息的女史求證,好像女史每點一下頭,她們心頭的快意就能多一分。

尤其慎親王妃,才因義女被整飭的事咬牙惱恨,轉天得知這消息,頓時松快地出了口氣。

郎君行中,聞信者則喜憂參半,似廣信侯家的三郎馮真便又喜又惱。喜的是老大終於離開了那個桎梏,又可以與他們同行遊樂了,惱的是梅氏子何德何能,白白霸占長公主七年,竟無本事許老大一個白首偕老!

英國公府裏,黎明即起練槍的言淮,一身殺氣騰騰。

單看那一招一式奔著要人命去的淩厲槍法,便知平南小將軍滿腔裏剩的,惟有怒火。

惱恨梅鶴庭還在其次,一個自以為是的人罷了,在他槍下都走不過一個回合。

他恨的是自己對阿姐的病症束手無策。

半個月過去,從南疆帶回的郎中巫覡也好,奇藥偏方也罷,經驗證竟沒一個頂用的,越想越令人心焦。

城東旗亭,曾經心儀長公主而不得的公孫俊彥們,得知昭樂殿下重回自由身,一個個大清早的就跑來借酒澆愁,捶足頓胸罵自己,蠢材蠢材,為何就不知多等幾年!

城北護城河沿岸,一個高大壯碩的身影正在發足狂奔。

那是東閣大學士柳家的孫子,當年對昭樂長公主情根深重,參加長公主與梅探花的婚宴後,失意之下立誓終身不娶,從此暴飲狂食,生生從一介清俊小生吃成了燕北壯漢。

今兒一早,這位柳郎君陡聞喜訊,捶床狂笑數聲,慷慨激昂道自己的機會又來啦!當務之急,自然要先減去一身肥膘,衣冠而出,家人攔都攔不住。

這樁笑談傳到城東宜春坊,將楊珂芝、李夢鯨、傅芳芳、傅園園等一眾約好為長公主擺二春酒的好友,笑痛了腹腸。

一件說不上體面的事,莫名成為永淳三年四月暮,轟動京畿的頭等輿情,塵囂杳杳,物議喧天。

連少帝宣長賜也不能免俗,升座前在兩儀殿中饒有興趣地問:

“他果真撕毀了玉牒抄本?”

黃福全躬身為皇帝整理腰上的黃龍玉鞶帶,陪著笑道:“板上釘釘的事,這位大人便撕了全洛陽城的紙,也改不了宗府供在太廟的玉軸不是,只是這行徑,未免狷狂不敬了。”

少帝輕哼一聲:“他若連這點血性都沒有,便是姑姑發話,朕也不敢起用這麽個薄情人。”

“黃福全,依你看,梅少卿是悔了麽?”

黃公公搖頭說老奴不知,而後似模似樣揩了揩眼角,“殿下啊殿下,先帝爺在世時最疼惜的姊妹,就屬昭樂殿下了……便是奴才一想起也心疼,昨夜長公主府又秘召了太醫,這程子不知道怎麽樣呢。”

皇帝腮骨一棱,眉宇間透出少年自有的剛毅與威儀,召進中常侍高讓。

“今兒朝會上,何人為梅長生說好話,何者彈劾梅長生不敬宗室當貶謫,又有誰趁機翻出長公主回護廢王燾的事扒小腸,給朕一筆筆記清楚!”

皇姑姑既然有意鬧出這麽大動靜攪渾京城的池水,只為釣出庶尹百官的表裏春秋,那麽他可得看個仔細。

不能辜負皇姑姑的一片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