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去hzc預熱(第2/3頁)

“殿下不知,多虧了蕓兒這孩子,過城門時我坐的馬車拔了縫子,巧遇了她,這孩子性情還是這麽好,一路將我送過來。”

宣明珠笑聲是嘛,“這卻巧得很了。”

澄兒在後頭聽得白眼紛飛,卻見那沒羞臊的女人聽到來自梅夫人的誇獎,還有臉低頭赧笑,撚腰帶偷偷看向梅鶴庭。

殊不知,她眉眼官司打得勤,梅鶴庭眼裏別無他物,一味關注宣明珠的一舉一動。

她在書房最後的那句話,如同一記重捶,砸碎他所有的神思,直到此刻仍恍惚無解。

人前沉靜的架子,是強撐著。

他看著闔府仆婦出來迎接他的母親,便知她給他留著一分顏面。

她是武宗長公主,本不必做出這些排場。

先君臣,後父子,他的母親向她見禮是應當。然而自成親伊始,宣明珠便免卻了梅家人在她面前的一切禮節,反而以媳婦禮事之。

不止如此,駙馬見公主行禮問安的規矩,被她一並抹去。

她曾說:“我相中的男兒,見不得向別人彎腰低頭,誰都不行。”

她為了他,可以什麽規矩都不講。

反觀自身,卻恪守禮節,向她稱臣七年。

——你稱過多少聲殿下,稱過多少聲臣,數過沒有?

陡然間,梅鶴庭明白了那句話的意思!他心跳怦然如擂鼓,似絕路逢生,急切地想與宣明珠說些什麽,母親的聲音卻在耳邊道:

“許久未見蕓兒,如今已成縣主了,又出落得這樣苕榮美好,瞧著真是歡喜。”

梅鶴庭目光沉凝——又是刑蕓。

從前他不覺得自己與宣明珠之間隔著誰,刑蕓頂多算梅家世交的一個妹妹,若非當面見到,他甚至不會想起這個人。

他心中坦蕩蕩,以為解釋與避嫌,都是多此一舉。

原來不是。

是他讓她受了委屈。

梅鶴庭腔子裏似被搡進一把粗礪的鐵沙,越回思,越愧得掌不住身,呼出的氣兒都絲絲縷縷發疼。

急欲同宣明珠說句話,卻聽她接了母親的話笑道:“不錯,這縣主晉封得真是時候,可巧敬陵還缺一位八字妥帖的守陵宗女,我瞧著,這個無一處不好的姑娘正正合適。”

一言出口,眾人都愣住。

刑蕓眼中有驚慌一閃而過,勉強笑道:“殿下說、說笑了,臣女粗鄙愚笨,不懂規矩……”

“不通規矩不要緊,好在你有自知之明。”宣明珠側目吩咐:“澄兒,你懂規矩,教教咱們縣主拈香轉經、八拜九叩的道理,長公主府大門寬敞,來者是客,天黑前就好生款留吧。”

刑蕓笑意當即消散,哀哀咬住粉唇,目光向旁睇去。宣明珠漠然扭過臉兒,“太太舟車勞頓,請入廳坐。”

說罷不等應答,自己搭著泓兒的手擺袖先行。

“這……”梅夫人有些迷惘,不止長公主的身邊人不同以往,好似殿下的性情也變得有些難琢磨了。

嶽氏是詩禮人家出身,先養於姐妹和睦的深閨,後嫁給彬彬洵雅的世家子,一門心思簡單。她這些年不與子媳同住,不知他們三人之間的糾葛,只因從小看著刑蕓長大的,可憐她年紀輕輕的便失怙恃,方多了幾分親近。

一時想不明所以然,也沒聽懂宣明珠話中深意,還當長公主真心要留刑蕓在府中坐一坐。

梅鶴庭卻心知肚明——所謂教她叩拜道理,是要罰刑蕓的跪;府門寬敞,是讓她跪到外頭去;天黑前留客,則是命人一直跪到黑天為止。

刑蕓眨著盈盈水眸,成了一頭誤入迷林的幼鹿,求助似地望向她的梅師兄。

她的梅師兄視若無睹。

揖手對梅夫人道:“先請母親入廳安坐——有勞你。”

最後三個字,是他凝望宣明珠的背影而說,言訖,復斂下眸,始終沒正眼看過刑蕓。

“送縣主出門。”

刑蕓聞言,心頭卻升出一種隱密的雀躍。

她心想師兄到底是護著自個兒的,他素來最講道理了,怎會忍心見她無故受刁難呢?

宣明珠由頭到尾就沒分出一個余光給他們,更不擔心在自個兒侍衛林立的府邸,能叫一個小小縣主走脫,敢不遵從她的令。

天黑之前跪滿四個時辰,長公主言出便是法隨。

別說梅鶴庭想徇私,哪怕慎親王妃親至,也半刻鐘都少不得!

她牽住寶鴉的手移進內堂,微笑始終掛在臉上。

面上應酬功夫,她在皇宮十幾年,言傳的眼見的身行的,早已練到爐火純青。

眼下除了寶鴉、梅豫、梅珩,皇帝侄兒,再加上一個看著長大的言恣白,這一眾小輩是她真心關切的,沒人再值得她傷心傷肺。

只是不趕巧,按約,梅鶴庭今日就該搬出長公主府。

他的母親偏偏在這個時候來了。

據說嶽氏當年生子的時候受了驚,此後心上便添不足之症,所以膝下只有梅鶴庭一個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