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分寸(第4/12頁)

開車的司機都聽得忍不住偷偷從後視鏡看看老板。

田景野笑道:“這麽激動幹嗎?你不如直接說你吃了寧恕的大虧。算了,忍下這口氣,算是你為寧宥吃的虧。”

簡宏成依然激動地道:“我早把他跟寧宥劃分開了,他是他,寧宥是寧宥。那小子今天吃了我一棍,我三言兩語給過去,他一輩子都得有陰影了,我現在想不好該怎麽跟寧宥說。說實話呢,怕她接受不了,不說又不行,我得讓她明白寧恕是個什麽人,別再讓寧恕利用了。你說寧宥那麽個小身板,寧恕好意思利用?還他親姐呢。我姐對我怎樣,我都沒利用我姐,這人品太壞了,得盡早讓寧宥清醒過來。”

田景野實在忍不住,壓根兒嚴肅不起來:“行了,行了,車軲轆話到此為止。你不就是又想要我替你傳話嗎?傳材料過來。”

簡宏成激動地道:“我這回想自己跟寧宥談,很徹底地談,過去、現在、未來,一起談。”

這回田景野嚴肅了:“她還沒離婚,你不能,這是原則。寧恕的事,你只能就事論事告訴她,其他請免談,別給她添麻煩。你還嫌她現在活得不夠累嗎?”

簡宏成不耐煩地道:“攤牌了,我名正言順替她把所有事扛過來,她還累什麽?問題是,依你看,她看得穿嗎?”

“你問問你自己,你獲知寧宥是誰的時候,第一反應是什麽。往往等你過幾天荷爾蒙降下去,你會發現你的第一反應會是你一輩子的反應。嘖嘖,我不在的這兩天發生什麽了?”

簡宏成兜頭挨了一瓢冰水,掙紮了會兒,才道:“寧宥小時候非常苦,我都不敢想象她當年過的什麽日子,我忍不住想去見她。”

田景野終於摸到了頭腦:“是不是寧恕跟你講什麽了?他利用你,你不是已經很清楚了嗎?”

“我知道他利用他姐姐來壓我,可我只能上當,我還毫無遮掩地讓寧恕知道我上當了,讓他盡管放手來禍害我,我絲毫不會為難他的家屬。我得找寧宥去。”

“你語無倫次了,班長。不許去!”

“要去!田景野,你高擡貴手吧。”

田景野愣了,寧宥又不是他的,幹嗎叫他高擡貴手?腦袋一轉才明白過來,他依然嚴肅地道:“不許去。還是早年那句話,她是已婚人士,你再有想法,也得收回去,別騷擾她。”

“她那婚姻還有必要存在嗎?”

“萬一她還是像上次那樣不想離婚呢?你光棍哪知道,有孩子的人,離婚有那麽容易嗎?你別給她惹一身騷。再說了,你們兩家的關系、你心裏的疙瘩,是說克服就能克服的嗎?我都懶得理你,除非你幹脆爽快給我一個‘能’。”

“能”,張口就來的一個字,簡宏成卻卡在了這個字上。他輾轉想了會兒,嘆道:“不能。可是……”

“滾。”田景野幹脆爽快地掛了簡宏成的電話。

簡宏成張口結舌,卻是乖乖地偃旗息鼓。好友終於把他心中激動的火焰壓了下去。他找田景野要的就是這個“滾”,因為他心底早已有定論的,他和寧宥之間,“不能”。

簡宏成打開手機,放出裏面的音樂,“儂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儂……”,悠揚的越劇聲中,他拿另一只手機給簡宏圖打電話:“纏住寧恕。”

寧恕從國稅局出來,意外地發現左右無人,而且還輕松地招到一輛出租車,順利直奔機場。可他還是緊張地在出租車上正襟危坐了好一陣子,整整過了三個紅燈,才緩緩伸手松開領帶,踏踏實實地靠在車椅背上,喘了口大氣。

但一直從後視鏡眼觀六路的出租車司機告訴寧恕:“後面有輛車好像是跟著我們,白色的SUV。”

寧恕趕緊回頭瞧,果然見隔著兩輛車有一輛白色SUV的車頂一路不即不離地跟隨。他冷笑一聲:“那是瘋子。”

司機道:“師傅,後面那車不會跟我玩碰碰車吧?要不我靠邊,您下車,這一程我不收您一分錢。”

寧恕冷冷地盯著司機在後視鏡中的眼睛,但沒吱聲。司機頓時覺得還是車裏的這個更難惹,只得硬著頭皮往前開。而寧恕則不再回頭看,他心裏也清楚,既然簡宏成對他的一舉一動了若指掌,那麽當然、必然得有人跟蹤著他。

可是,簡宏成會不會堵住他的去路?寧恕完全不認為後面的車子會以撞車方式堵住他的出走北京,那會造成他的皮肉傷害,傷害難以預料,料想簡宏成做不出來。唯有候機大廳才是簡宏成堵他的唯一機會。可是,候機大廳人來人往,安保嚴密,監控密集,呵呵,簡宏成能得逞嗎?除非簡宏成願意違法。

可寧恕還是帶著渾身緊張跳下出租車,大步躥入候機廳。走進大廳,投入熙來攘往的人流,再回頭早不見什麽白色SUV。寧恕不敢大喘氣,他還是緊趕慢趕地走進去,觀察了一下,打包行李的地方排隊的人比自助登機的地方還少,便果斷選擇最原始的人工換登機牌。他只想盡快走進安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