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五苦(二)

血麒麟停在一座大山前。

山門高大十丈,上有陰文鬼畫,山上有血,血流百丈,披頭散發,形如女鬼。

天上烏雲籠罩,不見光線,卻能睹物。

“由是幽冥之界,無復光明。當晝景之時,猶如重霧;及昏暝之後,更甚陰霾。長夜冥冥,無由開曉,致有沉淪北府,受報酆都,不睹光明,重經億劫。”

“居然是五陰熾盛!”

血麒麟站在山門門口,卻是不打算再進去了。

他挺有自知之明的,五人之中,屬他最弱,哪怕年齡最小的幹戚闕,其實力都遠在他之上。

而且根據戚籠的說法,此行並非要殺死玄誠子,而是破其三途、五苦,讓大劫之力晚上十幾年再圓滿,畢竟與大劫力量合一,只要在此界之中,玄誠子便是不死之身。

血麒麟盯著前方烏雲滾滾的鬼山,感覺頭皮都在發麻,心道陰神煉到這個地步,簡直匪夷所思,在他眼中,整座山中,有無邊業火,火中更有無盡鬼物,若是再往上,陰陽神合一,徹底掌握輪回,就能憑法身演化豐都鬼城,證就元神了。

“陰神用五陰熾盛煉化,那麽陽神便在愛別離、求不得兩處——”

血麒麟自言自語,突然面色微變,只見山前鬼火高漲,火光之中,一尊高大的黑血麒麟探出首來,鮮紅的血漿順著縫隙流淌而下,一對碧綠色的眸子冷漠的盯著他。

“血麟老祖!”

血麒麟面色陰晴不定,“玄誠子,當年你們惡道宗的初代絕惡道人,到底與我家老祖達成了什麽協議,我們血麒麟一脈的血麟烙印,怎麽會落在你手上。”

絕惡道人是上古道門的成員之一,此界的道門中人,都多少少受到他的恩惠,這也是為什麽惡道宗能成為此界的道門聖地。

而血麟烙印則是血麒麟一脈的核心,裏面隱藏著關於上古的一個大秘密,歷代血麒麟都想找到它,卻沒想到會在這裏。

“也好,得到了血麟烙印,我便能知道,此界的真正明主是誰了。”

血麒麟劃開手掌,下一刹那,一口血刃順著掌心化出,一步踏入門中,色、受、想、行、識,五火齊發,下一刹那,就將血麒麟的肉身化去。

……

幹戚缺站在當年的親王府門口,門內有威嚴的父親,有溫柔的母親,還有姐姐、弟弟、妹妹。

可惜隨著那場叛亂,一場大火,什麽都沒了。

“女兒,還不進來,父王考一考你的武道進度,”平天禦齊王開口道。

幹戚缺深吸一口氣,大步踏入。

何謂愛別離苦?室家內外,兄弟妻子,共相戀慕,一朝破亡,為人抄劫,各自分張,父東子西,母南女北,非唯一處,為人奴婢,各自悲呼,心內斷絕,窈窈冥冥,無有相見之期——《五王經》

……

虛幻而模糊的世界中,數百道大道絲線不斷編織著,將這世界編織的越發清晰,一座大山的輪廓若隱若現,那是戚籠記憶中的赤血山。

當初在問刀樓中,除了刀匠的手藝外,戚籠還偷學了其它幾位道者的手段,眼下在這片虛幻小世界創造形質,便隱約可見揉道和孕道的手法。

這是刀帥和刀母的看家本事。

眼見縮小百倍的赤血山隨著演化終於形成,戚籠也松了一大口氣,飛身在山上,同時手指一點,四周白霧倒映出現實的景象。

只見滾滾黃霧已經徹底覆蓋了前後左右、四面八方,讓人無立錐之地,這種黃霧蘊含了三途、五苦兩種力量,就算是戚籠,在其中也撐不了一時半刻。

‘麻煩,連玄誠子的法身都找不到,還怎麽破開,求不得,莫非真是求不得?’

戚籠盤膝坐定,心道除了自己之外,其它人要是撞上這求不得苦,怕是早就在這霧氣中消蝕了形體,死的不能再死了。

‘月中玉池夫人說是幫手,也不知什麽時候才會到。’

面對著幾近圓滿的大劫力量,就算是戚籠,也生出了無力之感,他不是沒嘗試過其它手段,無論是金翅大鵬鳥的撕神爪,還是共工的水神之力,都只能勉強打散霧氣,而這霧氣卻好似無止盡一般,最後耗下去死的只能是自己。

‘三途門定住,或許也只有五苦也定住,才能找出藏在五苦中的玄誠子法身。’

戚籠苦思破局之法,忽然人皮口袋跳動起來,念頭一動,一顆灰卵落入手上,表面有規律的顫動著。

此卵正是當初轟碎吞噬之母,得到的三件邪道法寶之一。

‘此寶莫非要誕生?’

戚籠心念一動,摸出一塊吞噬結晶來,手指一點,結晶化作水液裹在灰卵表面,迅速被其吸收。

連用了五塊腦袋大的吞噬結晶,才堪堪將之喂飽,這種外道寶物的消耗讓戚籠眼角直抽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