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浮空(二十)(第2/3頁)

明桑微微頷首,擡手對晏錦舟行了個佛禮,垂眸道:“晏施主保重。”

晏錦舟難得沒和他玩笑,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身後明桑一直在看著她,她知道,但是沒敢回頭。

“啊。”晏錦舟吐了口氣,“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晏錦舟你做個人吧。”

當晏錦舟看見墻上崇正盟貼的寧乘風的通緝令時,就知道自己又晚了一步,她知道自己運氣向來不怎麽樣,但是沒想到接二連三這麽寸。

那群宗門世家的長老們接管了崇正盟,從頭到尾就是奔著玲瓏骨去的,如今找不到玲瓏骨和朱雀刀,寧乘風是唯一活著的寧家人,用腳指頭想這小孩兒也脫不了幹系。

晏錦舟腦海中靈光一現,繼而木著張臉盯著手中的朱雀刀,喃喃道:“寧行遠我拿你當朋友你最好沒有——”

繁復的陣法落在朱雀刀上,一小截玲瓏剔透的骨頭在刀身中若隱若現。

陣法上緩緩浮現兩行小字:若崇正盟被宗門世家接管,待臨淵重新掌權交給他。

晏錦舟咬牙切齒,“娘的,好你個寧行遠。”

就算她人美心善修為高腦子好,也不帶這麽坑她的。

許多天後的子時,晏錦舟蹲在墻頭上,看著窩在草垛裏縮成一團的少年,輕輕嘖了一聲。

寧乘風警惕地坐起來張望四周,卻沒看到人,下頜緊繃,像根隨時都會繃斷的繩子。

晏錦舟居高臨下打量著寧家的這根獨苗苗,獨苗苗一張俊臉上除了灰就是血口子,看上去被追殺得有些慘。

“嘿,上邊兒。”晏錦舟打了個響指。

寧乘風擡頭看見她,眼裏有些迷惑和茫然,但更多的是警惕。

“給。”晏錦舟把手裏的朱雀刀扔給他。

寧乘風下意識地伸手接住,看得晏錦舟直搖頭。

這點兒警惕性警惕個鬼哦。

“你是誰?”寧乘風問:“朱雀刀為什麽會在你手裏?我哥呢?”

晏錦舟極少去寧家,有時候去了寧乘風也在萬玄院,除了他小時候見過一面,倆人便再也沒見過,寧乘風自然不認識她。

“晏錦舟,你哥的朋友。刀是你哥讓我帶給你的。”晏錦舟蹲在墻頭道:“你哥隕落了,寧家人全都死絕,現在就剩你一個姓寧的了。”

墻下站著的少年陡然沉默了下來,他站在陰影裏低著頭看刀,晏錦舟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這種嬌生慣養的小少爺碰到這麽大的事兒,晏錦舟以為他多少要慌,要鬧,少不得要哭,但他只是安靜地站在那裏。

看著還挺堅強。

晏錦舟清了清嗓子,找了個最溫和的語氣,“你節——哎!”

話沒說完,寧乘風就抱著刀倒了下去。

晏錦舟:“…………”

他堅強個屁。

晏錦舟一開始以為他是聽到噩耗嚇昏了,結果她從墻上跳下去扶人扶了滿手血。

是夜,晏錦舟看著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寧乘風,看著他攥在手裏的朱雀刀,看著朱雀刀裏面的玲瓏骨,憂愁地嘆了口氣。

這仨無論單拎出哪一個來都是大麻煩,現在好,全落她手裏了。

晏錦舟冥思苦想了一晚上,覺得玲瓏骨和朱雀刀不能放一塊,寧行遠敢教她發現玲瓏骨在朱雀刀裏,估計也是這個意思,要是玲瓏骨真在寧乘風手裏,那他就真的永無寧日了。

她得在褚臨淵重新掌控崇正盟之前的這段不知道有多久的時間裏,把玲瓏骨給藏好。

這地方不能太明顯讓那些心懷不軌的人發現,又不能太隱蔽,萬一她出了什麽事情,還得方便褚臨淵知道取出來……

晏錦舟揣著玲瓏骨,去到了無時宗。

正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把這破骨頭放無時宗裏,等褚臨淵什麽時候當上掌門了,估計崇正盟也收拾得差不多。

晏錦舟繞著無時宗轉了七八十來圈,最終發現了個好地方。

無時宗一處偏僻的小山峰,到處都是亂石,人跡罕至,但實則內裏靈力充裕,甚至還有一大片湖,十分適合設置陣法。

於是彼時十七州陣修第一人大手一揮,在那片湖上哐哐扔了上百道陣法,而後將那一小塊眾人求之不得搶破頭的骨頭給扔進了湖裏。

這些陣法甚至可以隨時變換,就算是大乘修士來了也絕對看不出玲瓏骨在裏面,晏錦舟滿意地端詳著自己的陣法,感慨道:“真是完美——”

然而不等她感慨完,突然從湖中爬出個濕漉漉的人來,這人渾身上下血肉模糊,半邊身子都爛了,白森森的骨頭帶著肉露在外面,看著恐怖又詭異。

那人粗喘著氣趴在岸邊,艱難地擡手,從傷口中掏出塊晶瑩剔透的小半截骨頭來,疼得悶哼了一聲。

晏錦舟震驚地看著他手裏的玲瓏骨,想不明白自己完美的陣法怎麽會出紕漏,她到底是用什麽準頭才能正巧將這破骨頭扔進這人傷口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