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論道(五)

寧不為心中暗道不好, 當即便要摘掉匿息符現身,卻被褚峻阻止。

“褚信要準備動手。”寧不為道:“我以王子濯的身份出現周旋一下。”

褚峻輕咳了一聲,道:“我先幫你施個化形術。”

“嗯?”寧不為先是疑惑了一下, 繼而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自己身上的化形術不知道什麽被褚峻給解了。

感情他即便神志不清, 對著王子濯那張臉也下不去嘴, 竟還記得將化形術給解除。

寧不為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微妙, 意味深長地看了褚峻一眼。

與此同時, 江一正像是感受到了褚信身上的殺意,神色警惕地向後退了一步, “好巧啊。”

馮子章上前將崔元白和江一正擋在了身後, 道:“郝諍院長設好的結界還挺安靜的。”

言下之意就是雖然我們打不過你們,不過郝諍院長就在此處,真動起手來未必能占著好。

謝酒聞言微微一笑,攔了褚信一下,道:“難怪今日如此安靜。”

“喲, 這深更半夜怎麽這般熱鬧?”寧不為頂著王子濯的臉推門出來, 身上還披著有些皺的外衫,“我說我設的結界怎麽開了個口子,原來是謝公子深夜要出門。”

謝酒臉上閃過一絲不耐, 按住褚信的肩膀, 對寧不為道:“我出門送個朋友, 不想驚了王公子的覺。”

寧不為笑道:“無妨,只是明日便是論道大會, 還是養精蓄銳為好。”

馮子章和江一正罕見地腦子好使了一回, 趁著他出來和謝酒說話的功夫, 抱著崔元白就跑回了萬玄院的結界裏。

寧不為見狀, 故作不解道:“他們這是——”

謝酒按著褚信道:“兩個之前的朋友而已。”

寧不為作出一副不感興趣的模樣,“謝公子自便,我回去睡了。”

謝酒頷首,寧不為轉身關上了院門,隱約感覺到有神識在窺探,他若無其事地回到了房間裏,才不急不緩地布置好結界。

隔壁院落裏。

馮子章和江一正對視一眼,皆是心有余悸。

“你看見了嗎?”好半晌,馮子章才出聲問道。

江一正點點頭,“褚信身上……好多邪氣。”

雖然寧不為也是邪修,但平常身上的邪氣都收斂的很好,除非刻意釋放,一般完全不會讓人察覺到,所以即便他們兩個和寧不為相處這麽長時間,也沒有直面過這麽多邪氣。

偏偏這個人還是褚信。

江一正沉默良久又問:“褚信怎麽會和謝酒在一起?”

他們上次見謝酒還是在無時宗善功處的地牢,只是那時候他們自身都難保,也沒有說過話,不過他們本來也沒多少交集就是了。

馮子章疑惑道:“雲中門有他,無時宗有他,怎麽咱們來論道大會又碰見他了?”

江一正不解:“靈谷宗的弟子做飯真的有這麽好吃?”

馮子章:“……這倒是真的。”

崔元白被江一正抱著,伸手拽了拽她的袖子,“姐姐,我真的感覺到爹和父親的氣息了,爹身上的黑氣越來越多了。”

江一正神色嚴肅道:“你說太尊身上有黑氣?”

崔元白點點頭,“壞的,不舒服,和剛才紅眼睛的那個人身上的黑氣很像。”

馮子章皺眉道:“會不會是看錯了?太尊身上怎麽可能會有邪氣?”

崔元白堅定地搖了搖頭,“不會看錯。”

“這可怎麽辦?”江一正有些著急,“太尊這麽厲害都被邪氣侵蝕了,爹現在又不在。”

馮子章愣了一下,幽幽道:“小江你是不是忘了,咱爹他……本來就是個邪修。”

江一正頓時噎住,好半晌才道:“……該不會是咱爹?”

馮子章回想起之前寧不為和褚峻相處的日常狀態,低聲道:“太尊這般清冷淡漠的性子,又如此天人之姿,咱爹愛而不得用些手段也實屬正常。”

江一正震驚道:“這正常嗎!?”

馮子章擡頭看天,“畢竟咱爹是寧不為。”

江一正瞬間收起了震驚,“確實。”

兩個人帶著崔元白回到了他們住的房間,皆是神色懨懨。

“褚信剛才很明顯對咱們起了殺心,若不是那姓王的公子突然出來——”江一正抿了抿唇,沒有繼續說下去。

之前褚信對邪修深惡痛絕,可現在卻不知為何成了一名邪修。

“他會不會遇到什麽事情了?”馮子章皺了皺眉,之前他們在無時宗的時候,在一見峰消息閉塞,現在又跟著景和太尊來論道山,更是無從打聽了。

“我們……要不要幫忙?”他有些糾結。

“可他之前已經跟咱們恩斷義絕,方才還想殺了咱們,”江一正垂下眼睛,“為什麽要幫忙?”

“也許他有什麽苦衷……”馮子章猜測。

“可若他沒有苦衷呢?”江一正搖搖頭,“爹跟咱們說過,少管閑事,保命最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