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無時(十七)(第2/5頁)

那白衣軀殼陡然沉默了下來。

褚峻只覺心中滿是酸澀悵然,卻不知道這情緒是因何而生,腦海中模糊的畫面閃過,卻快得抓不住。

這種感覺並不陌生,他走火入魔剛剛恢復的那段時間,總是會出現這種莫名其妙的情緒,就好像……他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只是後來隨著時間推移,這莫名其妙的情緒也漸漸變淡,最後消失不見。

褚峻垂下眸子,托著兒子的小手,手指撫過那根紅繩。

五百年過去,他突然想知道自己走火入魔那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事情。

又是什麽事情讓當年那個矜貴的小公子變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塵世因果初現,他該出關了。

——

褚信心事重重地走在路上,冷不防撞上了一人。

他眼疾手快地拽住對方的胳膊,才沒讓人跌在地上。

“抱歉。”褚信擡頭看向對方,發現是個生面孔,沒有穿無時宗的弟子服,眉眼溫潤,那雙桃花眼煞是好看。

“無妨。”謝酒微微一笑。

褚信見他從善功處的方向來,又遠遠聽見那邊聲音嘈雜,便順口問道:“善功處出了什麽事情嗎?”

謝酒道:“好像是善功處的管事沈澤和幾個弟子出事了,具體我也不清楚。”

褚信想起之前沈溪眼睛通紅趕往善功處的模樣,臉色一變,就要往善功處趕。

“這位道友。”謝酒突然伸手拉住他。

褚信轉身,就見對方將手中的玉牌遞給自己,“這是?”

“您的腰牌。”謝酒低頭看向那玉牌,溫聲道:“系帶都磨斷了,還是換根帶子吧。”

“好的,多謝。”褚信接過腰牌,沖他道謝,便步履匆匆往善功處走去。

謝酒揣著袖子站在原地,目送他離開。

“嘶……真的太慘了。”路過的幾個弟子一邊走一邊小聲談論,“聽說斷臂殘肢碎了一地。”

“聽說十天前就發現了,一直被善功處的長老壓著,結果沈澤他姐姐找來了,善功處的長老和管事慘咯!”

“呸,活該。”有弟子憤憤道:“善功處的長老管事沆瀣一氣,克扣過咱們多少東西,要不是因為沈澤他姐是掌門的大弟子,他們能這麽囂張?”

“小點聲,沈溪可是下任掌門的有力人選……”

“可得了吧,要是褚禮還活著,他倆結為道侶倒是有可能。無時宗的下下任掌門若是不姓褚,你看長老們哪個肯……”

“反正是大快人心,沈澤這純屬是惡事做得太多遭報應!”

謝酒站在路邊聽著他們說話,微微一笑,隨手撫過路邊野草上的冷霜,擡頭看向山間天際鋪灑而開的橘紅晚霞,喃喃道:“快入冬了啊。”

褚信感到善功處的時候,正碰上沈溪在質問善功處的管事。

“……若不是我出關見沈澤的魂燈滅了,你們還要瞞到什麽時候!?”沈溪平常看著溫柔,說話也細聲細氣,就連發脾氣也聲音也不高,卻極有氣勢,沉沉的威壓壓下來,整個大殿裏的管事和弟子都沒有敢說話的。

過了半晌,專門負責善功處的長老才施施然從後殿出來,見到沈溪滿臉歉意,“沈長老息怒,此事容我同您解釋,萬玄院的掌教們便宿在隔壁峰,明日便是景和太尊的出關大典——”

“你拿萬玄院和太尊來壓我也沒用。”沈溪冷笑,“今日你善功處若是不給個說法,便是鬧到太尊那裏,我也要個公道!”

那長老臉色微變,眼中閃過幾分不虞,卻不敢真跟她對上,溫聲道:“兇手已經被關押起來,您可隨我來。”

褚信對沈澤倒是沒有什麽好印象,死了便死了,可沈溪怎麽說也曾是他師兄褚禮的未婚妻,平日裏對他們很是照顧,除了過於溺愛弟弟,也沒有什麽別的錯處,聞言便緊跟了上去。

來到後殿,地上躺著個半死不活的青年,頭發披散淩亂,目光呆滯,還在胡言亂語。

“哈哈哈……死得好……死得好……”

“不是我……是我……哈哈,我幹的……我把他們全殺了!全殺了!”

“死得好!”

沈溪皺起了眉。

這弟子看著修為不高,充其量也就築基後期,她弟弟沈澤金丹大圓滿,怎麽可能會被這個瘋瘋癲癲的人殺死?

褚信也覺得蹊蹺。

“沈長老,此人名叫陸深,是若谷峰的弟子,當時地牢裏就只有他一個人……”

“呵,我閉關半年,都敢糊弄到我頭上來了?”沈溪的目光掃過這些長老管事,“此事我絕不會就此作罷,待太尊出關大典之後,若你們不把真正的兇手抓住,後果自負!”

眾人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沈溪面帶怒意地出了後殿,這才注意到褚信正跟在自己身後,不由想起沈澤,心中憤怒和難過交織在一起,險些失態,強撐起笑,“褚信師弟也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