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星落(九)

“那是什麽東西!?”承運樓有人從窗戶裏探出頭來往外看。

街上的修士也紛紛擡起頭來,看向突然出現在空中的龐然大物,那看起來像是一根巨型藤蔓,高聳入雲,還有無數藤蔓從頂端生長蔓延出來,幾乎是在瞬息間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傘蓋,遮天蔽日,將整個臨江城都覆蓋在了那藤蔓形成的傘蓋之下,

“何方妖孽在此放肆!”一聲怒喝自臨江城上空激蕩而起,無盡河瞬間波濤洶湧,修為稍低的修士承受不住這巨大的威壓,趕忙將放出去的神識收了回來。

“是四季堂的渡鹿尊者!”有人驚訝道:“渡鹿尊者竟然被驚動了?”

渡鹿未露真容,只是怒喝一聲,便讓城內驚惶不安的修士們瞬間安下心來。

渡鹿尊者已是煉虛期修士,雖不如難書尊者名氣大,但也是天機榜上數得出名號的,在整個中州都是臨江城能發展到現如今這般繁華,還能舉辦十七州都趨之若鶩的臨江大會,蓋全賴於渡鹿尊者庇佑。

然而那妖藤卻絲毫不懼怕渡鹿,甚至更為囂張地暴漲百丈有余,將周圍的店鋪酒樓沖得七零八落,一時間修為低的修士潰散而逃,亦有凡人避逃不及被砸在廢墟之下,尖叫聲哭嚎聲不絕於耳。

就像是對渡鹿明晃晃地挑釁。

“四季堂弟子隨我擺陣禦敵!”一身著蒼黃制衣容貌姣好的女子高喊一聲,禦劍懸於空中,聲音未落,便有千百道黃色流光自臨江城四處聚集而來。

“是四季堂大堂主梅落雪!”有人驚呼。

四季堂的弟子懸劍而立,等候梅落雪的指令。

“春夏秋冬四堂主聽令!四時除妖陣!”梅落雪祭出自己的本命法寶,是一盞蒼黃明燈,罩於那妖藤之上,灼熱的氣流轟然炸開。

“落雪燈內是地心真火,可誅妖邪鬼煞,我還是頭一次見!”一個穿白袍的少年激動道。

“褚信!”有一比他年紀稍長的白袍青年拽了他一把,“趕緊走,長老已經傳令讓我們回去!”

“可我還想再看一會兒嘛,師叔,就再看一會兒好不好?”名喚褚信的少年站在屋頂上興致勃勃地看四季堂眾人擺出的大陣,撇了撇嘴,“這四時除妖陣空負盛名,依我看還不如咱們無時宗的誅邪陣呢。”

“褚信。”青年的語氣沉了下來,“現在不是胡鬧的時候。”

褚信哼了一聲,不情不願地跟著他禦劍飛走了。

四時除妖陣已成,更有落雪燈坐鎮,勢必要將那妖藤斬草除根,有些原本還驚慌失措的修士們大約覺得勝局已定,幹脆就不遠不近地觀起戰來。

近千人組成的大陣實屬罕見,有的也是抱著想參悟的心態在觀摩,有的便是純屬好奇想開開眼界,卻沒細思若真是這般簡單,四季堂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渡鹿!你自己膽小如鼠,卻讓底下弟子門人來替你送死,還要不要臉!”一道帶笑的聲音自遠處傳來,卻落在了每個人的耳朵裏,教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你究竟是何方妖孽?還不速速報上名來!”梅落雪聽不得旁人詆毀自己師尊,怒喝道:“藏頭露尾算什麽本事!”

豈料這妖藤根本不將她放在眼裏,“渡鹿!你可還記得五百年前東南巽府寧行遠!我今日來便是替他清理門戶!”

渡鹿尊者突然間失了聲。

旁聽者紛紛詫異,有好事者問身邊的人,“寧家不是早沒人了嗎?一年前連寧不為都死了,這寧行遠又是何人?”

“你們年輕修士沒聽說過正常。”有須發皆白的年長者開口,他修了六百多歲現在還停留在元嬰境界,自知渡劫無望,才來這裏碰運氣,聞言道:

“六百年前那寧行遠是十七州天機榜上不世出的天才,與如今無時宗宗主褚臨淵和寂庭宗明桑禪師是至交好友,當年三人結伴同遊十七州,斬妖除魔名噪一時,現在的崇正盟之所以能成立,他可是首要的功臣,若寧家五百年前沒出事,他合該是下一任家主。”

“那寧行遠嫉惡如仇為人清正,若是他還活著,哪裏輪得到寧不為此等魔頭出來作亂,那寧魔頭早被清理門戶了!”又有知情者接口道:“可惜天妒英才,他活了不到百歲便早早隕落,實在是可惜可談呐!連他那神兵朱雀刀都淪落到寧魔頭手中為虎作倀!”

一旁觀戰的修士議論紛紛之時,那四時除妖陣猛地爆發出一陣強勁的光芒,近千名懸於空中的修士如同下餃子一樣從空中紛紛掉落。

梅落雪捂住心口,心神震蕩。

這妖物實力竟如此強橫,她修為已近煉虛竟全然奈何不了他!

“渡鹿,你盤踞這臨江城五百余年,占盡靈脈逆天而行,今日我便將你這不入流的城池與門人統統清理了,免得在這裏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