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視野裏是大片大片的雪白, 沒有界限的白色。

失明了嗎?

雨宮千雪微微愣了下,腦子裏閃過無意義的念頭。

下一秒才意識到是天花板,疼痛比意識更快恢復, 全身上下都在痛, 喉嚨是難以忍受的燒灼感, 胸腔裏更是尖銳劇烈,額頭上全是冷汗。

意識在疼痛後面才恢復, 隨後恍惚的腦海中才浮現起意識世界裏的一切。

要回去了。

在疼痛與麻木中,雨宮千雪分析著最後推門離開時灌入的信息,不知道折騰成這個樣子,會被齊木空助怎麽嘲諷。

想到那個場景,她就覺得有點難辦。

不想被變態弟控釘在恥辱柱上啊, 能量能量沒了,還惹出這麽一堆麻煩事,怎麽想都會被他嘲諷到死吧。

說不定還得被他抓去白打工, 拒絕被變態弟控使喚。

她在腦海裏想東想西,就是不去想松田陣平。

隱隱的波動在空氣裏流動,無形的扭曲著,像極了海裏的漩渦。

都要離開了, 估計再也不會見面了,也沒必要在最後見一次。

雨宮千雪在心裏念叨給自己聽。

在離開意識世界時,她和幼馴染們有短暫的通話。

她問有可能不離開嗎?

幼馴染的回答是, 如果不是將戰場維持意識世界上,她在這個世界所有的存在所有的痕跡都早就被世界意志抹除了。

擴大的波紋逐漸籠罩病床上的人,如同溫水一樣的觸感包裹著她。

她支撐著自己, 坐在了病床上, 房門在晃動著, 在扭開的一瞬間,雨宮千雪被整個包裹進漩渦裏。

如同浪潮一樣柔軟的觸感將她裹緊,意識也在這股暖洋洋裏開始朦朧起來。

她在心裏慶幸著那個人沒扭開房門。

松田陣平扭動病房的手微微停滯,而後猛地一推開,他愣在了原地。

他有些搞不清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神色空白的他眉頭緊鎖,他好像在醫院裏呆了好幾天了,不過為什麽要日夜守在醫院裏?

是朋友生病了嗎?還是同事受傷了?

他感覺自己好像丟掉了什麽很重要的東西。

“先生?先生你怎麽了?是不舒服嗎?”護士小姐詢問著這個眼神潰散的青年。

他啞著嗓子問道:“這間病房裏住的是什麽病人?”

說出口的幹澀與疲憊,讓他自己都沒想清楚。

為什麽會這麽累?

護士被問的一愣,而後說道:“抱歉,我記得這間病房應該是沒有人住的,不過這看起來確實很像是病人中途離開的樣子,我去申請查一查監控。”

“我和你一起去。”松田陣平有些焦急。

“啊,那我帶你去找我們領導吧。”

但是監控錄像上也沒有任何人。

一時間的詭異現象讓眾人都忍不住搓了搓胳膊,這是什麽靈異事件嗎?

松田陣平揉了揉眉心,他總感覺心裏空空蕩蕩,什麽也記不起來。

茫然無措的狀況讓他覺得極為疲憊。

他忍不住掏出手機,撥通了萩原研二的電話,“萩,我問你件事。”

“哈?什麽事??”

“我是不是忘記了什麽?”

他說著,癱坐在醫院的長椅上,神色頹然。

電話那頭的幼馴染懵住了,而後有些奇怪地說道:“沒有吧,能忘記什麽啊?說到底你自己都不記得自己忘記了什麽嗎?”

“嗯,感覺我忘記了很重要的東西,但是我不知道是什麽。”

“你現在在哪裏?你要不要看看手機,家裏有什麽東西不對之類的,說不定看到那些能想起來你忘記了什麽。”

聽著好友的意見,松田陣平點點頭,他決定回家一趟。

但是當車子開到一棟陌生的公寓時,他呆住了,他怎麽會開車到這裏?他不是和萩住在一起嗎?

隨後又將車子開往熟悉的合租公寓,推開門的時候,他總覺得不太對,這房子太大了吧。

他記得沒這麽大的。

玄關要小很多的。

走進自己的房間,他臉上有點驚訝,什麽情況,桌子上居然有一層薄灰嗎?

怎麽會這樣?雖然是男性,但是他也沒懶到這個地步啊。

而且這些多出來的東西是什麽?

空白相框?

女人的衣服?

這麽多推理小說?

還有些亂七八糟的專業書籍?

他怎麽會把這些東西塞進房間裏啊?

而且這看起來一兩個月沒人睡的床是怎麽回事?

他本想收拾下,把那些東西全部撿出去,但是收拾著,收拾著,突然頹廢地坐在地板上,他將額頭抵在膝蓋上,長長嘆了口氣。

他絕對是忘記了什麽很重要的事,或者是東西,或者是人。

因為那在心底堆積而成的空白空洞山脈正壓得他喘不過來氣。

他有種預感,如果他要是把這些扔掉,那自己就再也找不回來丟掉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