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再三確認

眼前失去生息躺倒在地的少年的確是五條悟沒錯。

原先永遠保持潔凈的雪色頭發被大片血汙浸染，半垂落的睫毛如同死去的蝴蝶停落在失去光澤的藍眼睛上方，末梢掛墜著未幹涸的血珠，額頭、脖頸和大腿上好幾處沾濕衣服的鮮紅豁口……

他已經死了。

如同神子跌落人間，在此之前從未在這個人身上見到的汙濁狼狽此時此刻一覽無余。

接受著眼前完全超出於大腦負荷的信息，琪琪原本急促的步伐漸進緩慢，直到走到接近那具屍體的身側，她的步伐已經和散步的貓咪般沒什麽區別了。

【嗡嗡——】

手機的震響讓陷入呆滯與不解狀況下的琪琪強行回神

幾乎是肌肉性記憶地擡手摸出兜中的手機，垂眼查看信件。

【硝子寶貝：抱歉，這邊臨時有幾個傷員沒看到消息……】

【硝子寶貝：你那邊情況怎麽樣了？那兩個家夥沒真出事吧？】

盯著信息默默注視一秒，琪琪垂下眼去看任由自己將臉捏過好幾輪也未曾有一絲一毫反應又或者跳起來打她喊“很疼噯住手啦”的五條悟，有些心灰意冷地敲字恢復。

【五條悟死了。】

……

那邊過了好幾秒才重新回復：

【硝子寶貝：五條，你在搞什麽？是不是又搶了琪琪的手機？快點還回去……】

琪琪咬了咬嘴唇，她倒也想這是個玩笑，是個惡作劇。

甚至期待看到這個總是捉弄自己的白毛家夥下一秒高高興興地從地上蹦起來，朝她嘿嘿笑著說“惡作劇結束”、“這都被騙啦你真是笨耶”的場景……

可是這種事情終究沒有發生，dk只是一動不動地躺著。

傷口的血液還在源源不斷往外流淌，皮膚一點一點失去溫度，平日裏總綴著年少氣盛亮光的漂亮眸子此時也已渾濁渙散、再也無法聚焦了。

“哢嚓……”

琪琪當即擡手給這樣一看就死得不能再死的五條悟拍了張照片隨手發給硝子，這回那邊直接撥了電話過來——

“琪琪，你冷靜些，夜蛾現在不在學校，我已經想辦法去找其他老師了……”

琪琪頭頂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冷靜？

為什麽會覺得她無法冷靜。

“別擔心，硝子……”她笑著說，眼底逐漸失去高光，擡手揉了揉五條悟臟兮兮的臉蛋，指尖一一觸過dk身體每一處血肉模糊的傷口，“我現在非常冷靜。”

非常非常。

……

非常非常想要殺掉那個把他弄成這樣的家夥。

“你……先不要亂走，最好趕緊離開那裏……”那邊的聲音很焦急，琪琪難得聽到向來冷靜的硝子用如此緊張的聲線說話，“連他們兩個特級都沒辦法解決的家夥，你作為二級……”

是啊。

硝子說得沒錯，她應該立即離開。

就算能夠勉勵一搏，以她特殊時期的狀態根本無法打架。

但是……

悟他……

“哢嗞哢嗞”水面結冰的聲音，五條悟身體被琪琪手指碰到的地方肉眼可見速度凝結上一層薄薄的寒霜，原先還不斷有滾燙血液湧出的傷口停止了外泄，做完這些無用功的琪琪幫對方輕柔地合上了眼皮。

“琪琪，你想幹什麽？”

好半晌聽不到琪琪的人聲，家入硝子立刻有些急了，連忙詢問了句時刻打算勸說那頭不要做傻事。

“我想……”晃晃悠悠地從地上站起來，臉色本就不太好看的琪琪小臉這時愈發蒼白，拿著手裏一截尖銳的冰淩，“找到那個家夥。”

硝子愣了一下，還沒等她開口制止，手機裏已是傳來匆匆的腳步聲。

“琪琪！”

“我還想吃鮭魚蓋飯還有巧克力奶……”

“別追過去！”

“硝子對不起，我騙了你，吃了好多好多冰淇淋，果然好痛，以後不會再這樣啦。”

“等一下！我馬上過來！五條他或許還能救！你先別……”

“很高興認識你，硝子……”

還有悟

……

最喜歡你了。

“求你了，琪琪，別……”

“嘟嘟嘟……”

。

無法存档，無法重來，無法完全消除痛感。

正因如此，有時候琪琪真的會分不太清自己到底是在玩遊戲還是在歷經現實。

也正因為如此，在看到五條悟死在自己跟前那時才會那樣不淡定。

但現在琪琪已經很快調整好了情緒，重新恢復了冷靜。

畢竟她的基友除了是幼馴染控，還是be+發刀子狂魔，不論多美好的發展總能想辦法給你扭成be的那種，對於這樣一種結果琪琪也算是見怪不怪。

至於眼下狀況要如何解決……琪琪直接叫來了遊戲系統。

“宿主，您確定要這麽做嗎？”

對方向她再三確認。

“短時間提升到特級咒術師水準不比當初的從三級到二級，你付出的“代價”可就不僅僅只是“使用術式會感到身體寒冷”這麽簡單了，而是有可能直接造成角色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