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09

微表情可以透露出很多東西,但對待王二娘這樣的人,很多時候連認真仔細的觀察微表情都不需要,因為她的反常實在是太明顯了。

王二娘這樣的女人,根本就沒有去行兇殺人的膽色,在她人生的三十年了,她甚至很有可能連只雞都沒殺過。

這樣的人,如果犯下什麽事情,或者知道什麽事情,心裏很心虛的話,表現就會很明顯。

比如,她身為孩子的母親,在看到劉季的那一刻,眼中沒有震驚、痛惜、絕望,反而是身子一抖,好似害怕一般,別開了目光,甚至都不肯看一眼劉季灰敗的面龐。

當然,不是說一個母親一定要愛孩子,只是說,即使是家裏養的一條狗死了,驟然得知這消息也一定會驚訝吧?

但,王二娘沒有,李三狗也沒有。

而且這李三狗,還有一點很有趣。

王二娘和李三狗這對夫婦,很顯然是李三狗做主的,剛剛白玉堂問話,李三狗不想回答,只給王二娘使了一個眼色,王二年就抖抖嗖嗖的回話了。

這說明,比起上座上高高在上的白五爺,她更畏懼李三狗。

足以見得,這對夫婦私底下,王二娘一定對李三狗服服帖帖,說什麽就是什麽。

只是在私底下這麽愛逞夫主的威風,在外頭遇見了事兒,居然叫王二娘頂在前頭,這做派,真是令人惡心至極!

郁衣葵驟然發難,王二娘一聽這話,簡直是肝膽俱裂,癱軟在地上抖個不停,一副嬌嬌弱弱的模樣,眼裏含著的兩包淚嗒啪嗒啪地往地上砸。

她抖著聲音道:“回……回大爺的話,奴……奴,奴是看見他……不,是看見季兒如此,實在心痛,不忍再看。”

郁衣葵不鹹不淡地道:“是麽,我看你倒不太像心痛,倒像害怕。”

王二娘繼續抖:“他死了,奴……奴當然害怕。”

郁衣葵諷刺:“怕什麽?怕沒人護著你這嬌弱婦人?不對吧,你不是有你的好丈夫麽,還剛得了個兒子,有什麽好怕的?”

王二娘怯生生地看了李三狗一眼,李三狗卻不想被她看,惡狠狠地一瞪,王二娘就立刻低下了頭,收回了目光。

李三狗不打算開口,她只得自己回答道:“奴就是怕……怕呀……”

郁衣葵冷哼了一聲,沒再說話。

白玉堂不鹹不淡地道:“來人,把這李三狗上身的衣裳給我脫了!”

他語氣倒是不重,說出來的話倒是挺怪的,立在一旁的幾個門人聽了雖然覺得奇怪,但也沒人質疑,上去壓著李三狗就扯衣服。

李三狗的魂兒卻幾乎被嚇掉了,他面色慘白,嘴上卻喊:“五爺這是為何!五爺這是為何!”

正喊著,還用力推搡了王二娘一把,拼命地給她使著眼色。

王二娘也很明白他的用意,立刻哭了起來,慘聲道:“五爺!五爺!您住手吧!大冬天的,我們當家的若是凍出個好歹,我可怎麽活啊啊!我可怎麽活啊!”

說著,淒聲慟哭。

說實話,養了十幾年的兒子死成那個樣子沒哭,剛嫁了兩年的丈夫在這威武堂裏脫掉上衣,她卻哭成這樣。

這般做派,饒是一貫好脾氣的展昭,都覺得有點太過分了,他死死地皺起了眉。

白玉堂嗤笑一聲,道:“我脫男人的衣裳,又不是脫女人的衣裳,你哭成這樣是做什麽?你兒子死了也沒見你不活了。”

王二娘渾身一僵,哭聲都戛然而止。

她本不是個什麽聰明女人,一時之間也沒想到這問題,如今聽白玉堂這麽一說,才發現……自己的反應好像的確不太對勁。

可現在才反應過來,的確已經晚了,王二娘渾身顫抖不止,俯下身子,不住的磕頭,也不知道在磕些什麽。

李三狗的上衣很快就被撤掉了,露出上身來。

他的身材怎麽說呢,不是精壯,是虛胖,肚子活像是懷孕四五個月的婦人,兩條胳膊上沒什麽肌肉,反倒是細得很,現代人郁衣葵只看一眼,就有了診斷結果。

恩,內臟脂肪過多的胖子,腰帶只能系在肚子下頭的那種。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李三狗身上有一處淤青,似是拳頭打出來的,兩條胳膊上、還有脖頸的兩側,都有幾條用指甲摳挖出來的痕跡,還有左臂之上,留下一個烏青的五指印。

白玉堂一看,目光立刻冷了下來,森森地道:“劉季屍體僅剩的左手手指甲裏頭,有血跡,說明他死前用指甲抓撓過什麽人。”

李三狗渾身一顫,不敢看白玉堂。

白玉堂似笑非笑:“說說吧,怎麽弄的?”

李三狗支支吾吾,說 不出話來。

白玉堂繼續不鹹不淡地道:“你們兩個,好像都是我家的家奴啊。既然不說,我就當是你們殺了劉季,現在就當場打死,以正我陷空島上的邪門歪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