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15(第3/3頁)

那人立刻問:“你是被那女賊傷的?她朝哪邊去了?”

郁衣葵奄奄一息地隨手指了個方向。

那人立刻丟下她要走,郁衣葵很是敬業,一只血手扒拉住那人的靴子,嘴中嘶啞道:“救……救……我……”

那人不耐煩的踢開他的手,對自己的手下說:“這人馬上死了,快扔出去埋了,省的府中貴人看見怪罪!”

兩個下屬應聲而來。

郁衣葵懷裏還揣著那把剔骨刀,這兩個人又沒有什麽防備,等到把她擡出東安侯府去,她自然可以趁其不備將這二人放倒,自回開封府去。

但是她左想右想都沒想到,這二人居然沒把她用草席裹裹扔了,而是找了口棺材把她放進去了……還真夠良心的!

第一個人說:“哎喲,反正也要把前兩天那女人給埋了,放一起一並埋了吧。”

第二個人說:“你也不嫌缺德的慌!”

第一個人又說:“缺德?人又不是我殺的,咱們公子和夫人都不怕,我怕什麽,叫這小子死後還能有口棺材,還有個女人配,我夠意思了吧!”

郁衣葵:“……”

此刻還沒出了東安侯府,她只能渾身是血的裝死,被這二人放進一口薄棺,裏頭躺著一具冰冷的女人屍體,那二人又把棺材蓋蓋上,只留下郁衣葵與那女屍一起疊疊樂一樣的躺平。

棺材蓋蓋上的那一刻,郁衣葵的心突然狂跳了起來,她的呼吸驟然急促,還是果斷伸手用力擰了自己大腿一把,劇烈的疼痛直沖頭頂,才讓她在極度的恐懼之中找回了幾分理智,沒有做出什麽大的動作。

她不怕死人,她只是怕幽閉的環境。

郁衣葵有一個人渣家暴老爹,母親卻是極其溫柔和愛女兒的。她爹打起人來才不管是老婆還是女兒,照樣往死裏打。

她母親死的那天,她的人渣父親喝多了,回來就摔門摔桌子,抄起棍子就要過來打人,郁衣葵的母親情急之下把她塞進衣櫃裏藏起來,自己出去阻止她爹。

在全然黑暗的環境裏,她小小地縮成一團,耳邊不斷傳來被一扇櫃子門阻隔了的慘叫聲——

那是她母親的慘叫聲,每一聲入耳,都是一把錐子,把她的人和她的靈魂捅得千瘡百孔、血肉模糊。

而她嚇得不敢出來。

後來她克服了很多恐懼,但唯有那個曾經保護了她的衣櫃成了她的應激源,即使是在電梯裏,她都會心跳加速口幹舌燥,又遑論這樣一個完全密閉的棺材裏呢?

棺材被擡起來,慢慢悠悠地晃蕩出了東安侯府,朝著不知道哪個野地裏走去。

郁衣葵躺在棺材裏,在極度應激之下,連皮膚都因為滿身的冷汗而發黏。

她不停的死掐自己大腿,因為她此刻必須保持冷靜,等到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一腳踢開這該死的棺材趕緊跑。

不幸中的萬幸是,這兩人草草蓋上棺材,並沒有精細地把棺材釘死。不然郁衣葵還得賭一把這薄皮棺材和剔骨刀到底哪個更實在。

棺材剛落地,郁衣葵本欲一腳踹開棺材蓋,四肢卻僵硬冰冷得好像死人,根本動彈不了,那兩人已開始挖坑,郁衣葵心裏又恐懼又急躁,就欲拿那剔骨刀先紮自己一刀,好讓她僵硬的四肢重新活過來——

外頭卻忽然響起兩聲悶響,而後是人身軀倒地的聲音,一個沉穩的腳步聲朝她這邊走了幾步,停了下來,下一秒這薄皮棺材的蓋子就被掀開,秋日裏清朗高遠的星空就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而後是展昭的臉。

他只朝這棺材裏頭看了一眼,臉色立刻大變,伸手就將郁衣葵扶了起來,修長二指並至她鼻下探息,待到感受到鼻息,又立刻去檢查她身上的傷口。

她滿臉都是血汙,也不知道這展昭有什麽火眼金睛,竟一眼就看出是她。

郁衣葵虛弱地伸手覆在了展昭的手背上,說:“我沒事,這是別人的血。”

展昭的臉色這才稍稍的緩和了一點,正要問她,卻忽見她面色蒼白如紙,渾身都在微微顫抖,一副驚恐到了極點的樣子。

展昭從來都是見郁衣葵胸有成竹的樣子,哪裏見過她露出這麽狼狽的神色,當即一驚:“怎麽了?東安侯府的人怎麽欺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