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別宮鬥了,來宮變吧7

皇帝服過藥,便疲憊睡下,武則天在旁守候良久,直到他睡得沉了,方才起身離開。

她走後不久,皇帝便悄無聲息的睜開了眼,目光略微動了一下,便有內侍快步向前,隨時聽候吩咐。

皇帝沙啞著聲音問:“行宮內可有異動?”

那內侍道:“一切盡如皇後娘娘所言,並無出入。”

皇帝幾不可見的點點頭:“皇後不負朕望。”

又問:“南軍如何?”

那內侍聲音更低:“奴婢早就差人傳訊南軍,徐將軍親自率人駐紮在三裏之外,若行宮內部有變,一刻鐘內便可來援。”

皇帝眼底閃過一抹滿意:“很好。”

懷疑一切是君主的優良品質,而權位之前,父母也好,妻兒也罷,統統都是靠不住的。

皇帝惜命,也怕死,無論他這場病是否是人為導致,他都要用絕對的謹慎來應對。

小心駛得萬年船。

……

長廊兩側便植翠竹,每當有風吹過,便發出簌簌聲響,那搖曳的葉影落在武則天長及地面的裙擺上,也在她臉上留下晦暗不定的斑駁光影。

她漫不經心的回過頭去,低聲問身後心腹:“德妃的差事辦得怎麽樣了?”

心腹畢恭畢敬的回稟她:“德妃娘娘傳信過來,道是幸不辱命。”

武則天兩手扶在隆起的肚腹之上,連微笑都恰到好處。

她輕輕說了聲:“很好。”

……

事情的起因,是威遠侯接到了一封密報,道是皇帝病篤,馬上就要不行了,而皇後把控住行宮,封鎖消息,打算等到自己腹中胎兒落地之後,扶持幼主登基。

因著皇後腹中胎兒性別未定,定襄王府甚至私下裏搜羅了好幾個孕婦,若皇後誕下公主,便行換子之事,以此確保定襄王府和皇後立於不敗之地。

威遠侯看完這封密報,立馬就急了——他本就同定襄王府有隙,先前又被皇後收拾過好幾次,要是這夥子人得勢了,他還能有命活嗎?

威遠侯並非勛貴出身,從前在禮部擔著個六品閑官,只是他妹妹肚子爭氣,誕育了當今天子,才得了這麽個侯爵勛位。

原本是六品官,忽然間得了個世襲的侯爵爵位,這餡餅掉普通人身上,早高興的不知東南西北了,可在威遠侯看來,這事兒可不是那麽回事啊!

當今的生母是他嫡親的妹妹,當今天子是他嫡親的外甥,按理說他該有個承恩公封爵的,怎麽就降了等,屈居侯爵之位呢?

只是這事兒倒也怨不到皇帝身上。

威遠侯的妹妹入宮時只是個品階低微的美人,之後雖然誕下皇子得了晉封,位分卻也不足以撫育皇子。

皇帝是在皇後膝下長大的,雖說沒有改換名牒,但因著皇後無子,他也算是半個嫡子了,故而登基之後先行加封嫡母的母家,然後才輪到生母的娘家,卻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威遠侯想不通啊!

他要是能想明白,就不至於活了幾十年還是個六品官了——說起來,這個六品官還是先帝為了兒子的臉面吩咐底下人給提上去的,本來他只是個七品芝麻官的。

皇子年幼的時候養在宮裏,威遠侯見不著,等到皇子成年開府,他馬上就登門拜訪去了。

皇帝上輩子大抵出生在印度,骨子裏就鐫刻著人分三六九等的基因,在宮裏跟親娘相依為命是因著母子之情,到了宮外拜會舅家去的也是皇後的母家承恩公府,哪裏會登親舅舅的門,只是他那時候畢竟不是天子,還得顧及臉面,聽說自己那沒出息的怨種舅舅來了,到底捏著鼻子前去招待。

威遠侯也不會看臉色,巴巴的貼在那兒說個沒完,再之後聽聞李妃染病,宮裏邊兒張羅著給端王選個理家的側妃,還毛遂自薦送自家女兒過去。

皇帝那時候已經相中了定襄王府的長女韓元嘉,聽完威遠侯說的話臉兒都綠了。

人家是鑲了金的異姓王長女,嫁妝能擺滿三條街,拔一根寒毛比你腰都粗,你個普信男有什麽?

六品官位嗎?

怎麽好意思張嘴的?!

真是狠狠地無語了!

之後韓元嘉入了府,威遠侯夫人還時不時的帶著自家女兒過來,皇帝恨不能跟這群沒出息的窮親戚割席斷交才好,自己不能出面,就交待韓元嘉把人打發走。

韓元嘉辦事兒是真利落,三下五除二就把人攆了,威遠侯府上丟了金龜婿,能不恨她嗎?關上門在家對著定襄王府破口大罵。

再之後皇帝登基,韓元嘉成了貴妃,長樂郡主做了皇後,威遠侯就更恨了——這榮耀原本該落在我家的啊!

皇帝咬著牙給了舅家一個侯爵,自覺已經很對得起他們了,哪成想威遠侯府貪心不足蛇吞象,打著天子舅家的旗號出去胡作非為、欺男霸女,皇帝倒是有心處置,又怕朝臣非議苛待舅家,幾次板子高高舉起、低低落下,倒叫威遠侯府愈發得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