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簡輕語到底還是沒有出門,事實證明她沒去找陸遠是正確的,因為傍晚的時候寧昌侯便從宮裏回來了,面色輕松地告知闔府,聖上並沒有整治寧昌侯府的意思。

這一消息傳到簡輕語這裏,她總算放下心來。

寧昌侯是個閑散侯爺,在朝中領著不高不低的官職,在禮部做些無關緊要的雜事,也正因為如此,聖上還算信任他,時常會召他進宮閑話幾句,侯府這麽多年比起其他世家,算得上一直都相安無事。

現在知道聖上對他的信任不變,那陸遠權勢再大,應該也不會真的拿侯府如何。

頂多像今日這般散布幾句謠言,警告她一下罷了,但謠言總會不攻自破,只要不進一步招惹他,他也不會特意費心思除去整個侯府。

簡輕語冷靜下來,直接起身朝主院走去。

主院內,寧昌侯已經準備歇息,聽說簡輕語來後有些疑惑:

“這個時辰了,她怎麽來了?”

“她一個姑娘家能有什麽大事,侯爺都歇下了,明日再見她吧。”

秦怡立刻道。

寧昌侯看了她一眼:

“罷了,她往常鮮少來尋我,今日這麽晚了還特意來一趟,定是有要事相商,我去見她。”

說著話,無視秦怡不高興的表情,理好衣衫便往外走,一推開門就看到簡輕語在院中站著。

“父親。”

簡輕語對他福了福身。

寧昌侯走到她面前:

“找我什麽事?”

“女兒是想同父親說說相親宴一事,”簡輕語看向他,“雖然女兒也想盡快定下親事,好為母親立冢,但看今日情況,侯府近日最好還是低調些,定親一事太過招搖,最好延後再議,以免招人話柄得不償失,父親覺得呢?”

她說完,寧昌侯便皺起了眉頭,許久之後嘆了聲氣:

“你說得有理,只是延後又能延多久,再過半年你就十八了,這個歲數怕是不能再等了。”

滿京都城,哪有什麽到了十八還未定親的貴女。

簡輕語定定地看了他許久,最後垂下眼眸:

“父親放心,不會等太久。”

盡管想盡快完成母親遺願,但為今之計,最好是不要再激怒陸遠。

她很清楚,她對於陸遠來說,不過是一只偶爾會撓人的寵物,養的日子短,所以新鮮勁兒還沒過,待時間一久,恐怕就顧不上她了。

寧昌侯見她目露堅定,好半晌一臉不甘地點了點頭:

“如今也只能這樣了!”

簡輕語扯了一下唇角,垂眸看向石板地上的壓痕。

雖然她如今已經一退再退,可總覺得,陸遠一時半會兒還是不會放過她。

事實證明她推測得不錯,陸遠的確沒有打算就此收手,可也沒有來找侯府麻煩。

因為,他直接與侯府劃清了界限。

京都遍地都是達官顯貴,雖然聖上不喜錦衣衛與世家來往,可也沒見誰和誰之間是真的毫無走動的,可以說只要是為朝廷做事的,相互之間都有千絲萬縷的關系,鮮少有人會真的撕破臉。

然而錦衣衛卻和寧昌侯府斷了這層幹系,侯府送的禮不收、來的人不見,連平日街上遇見,也是直接無視,就差昭告世人錦衣衛和寧昌侯府不對付了。

自然,京都總共就這麽大,各世家又都養了眼線,即便沒有昭告世人,也都知道錦衣衛與寧昌侯府斷交了。

雖說都認定錦衣衛要不了幾年就會盛極必衰,可在他們明擺著與寧昌侯府不和時,也無人願意為一個沒什麽實權的侯爺,去得罪如日中天的錦衣衛。

所以連帶著,其他世家也盡可能與寧昌侯府撇清了幹系,生怕哪天被錦衣衛盯上,平白惹一身騷,好好一個侯府,硬是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過街老鼠。

世家貴族之間最講究人情往來別院,英兒看到簡輕語坐在樹蔭下發呆,頓了一下走過去:

“大小姐,侯爺回來了。”

簡輕語回神:

“才辰時,怎麽回得這麽早?”

“今日休沐,禮部其他大人一同去吃酒了,應、應該是沒叫侯爺,我看侯爺還是挺生氣的。”

英兒小聲解釋。

近來侯府陰雲密布,他們這些做下人連大聲說話都不敢了。

簡輕語垂下眼眸:

“他官職雖然不高,可有爵位在身,往日在禮部也是眾星捧月的存在,如今被如此冷待,自然是要不高興的。”

“不止侯爺,夫人也不高興,這陣子南山寺來了個高僧,各府內眷相邀去算卦,卻從未有人叫過她,聽說她都氣壞了,抓著少爺罵了幾次,怪他當初得罪了錦衣衛,侯府如今才會被如此針對,”英兒將自己聽到的消息都說了出來,末了小心翼翼地看著簡輕語,“大小姐,你說錦衣衛這麽做,是在針對少爺嗎?

簡輕語聽出了她的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