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簡輕語是坐陸府馬車回去的,回去的路上全程都在後悔沒將床單帶走,而是藏在了一個不知所謂的角落裏。

不過她在藏之前仔細查看過了,整個寢房都一塵不染,只有她藏床單的桌子上有一層薄灰,想來是陸府下人們打掃時經常忽略的地方,只要床單安安穩穩地藏上幾日,即便日後被下人們找到,想來為了掩飾失職也不敢讓陸遠知曉,而是直接將床單處理掉。

……

前提是陸遠別比下人們先發現。

想到陸遠說要將她扔出去喂狗的事,簡輕語不由自主地哆嗦一下。

“姑娘,寧昌侯府後門到了。”

車夫的聲音傳進馬車。

簡輕語回神:

“多謝,你到人少的地方停下便好。”

“是。”

簡輕語輕呼一口氣,重新將面巾戴上,等馬車停穩後才緩步下去,然後從頭上拔了支金釵遞給車夫。

“使不得使不得,小的也只是奉命行事。”

車夫忙道。

簡輕語神色微緩:

“拿著吧,辛苦你跑一趟了。”

這可是陸遠的人,她怎麽敢心安理得的使喚。

車夫還想推拒,但見她堅持,只好接了過來:

“那就謝謝姑娘了。”

說罷,目送簡輕語進去之後才掉頭離開,他沒敢耽擱,直接回了陸府回話。

“這便是方才那位姑娘賞的金釵。”

車夫說著,將金釵雙手奉於頭頂。

陸遠掃了一眼,沒什麽起伏地說了句:

“長本事了,我的人也敢賄賂。”

車夫拿不準他是什麽意思,一時間緊張起來,還未等開口辯解,就聽到上首的人淡淡道:

“不值錢的東西,收著吧。”

“……

多謝大人。”

車夫俯身叩首。

簡輕語一直到進了別院才有種渾身放松的感覺,鋪天蓋地的困意隨之席卷而來,她睡眼朦朧地朝跑過來的英兒擺擺手,回到寢房便昏天暗地的睡了起來。

再次醒來時,已經是下午時分,簡輕語睜開眼睛便對上一道憂心忡忡的視線。

她:

“……

你是想嚇死我嗎?”

等待多時的英兒急忙端來一杯溫茶,不等送到她手上便著急地問:

“大小姐身上為什麽藥味這般濃郁,可是受傷了?”

“沒有,是廉價的熏香用多了。”

她不提還好,現在一提起,簡輕語頓時聞到了身上難聞的味道,在門窗緊閉的屋子裏熏了一夜嗆人的香,估計這會兒自己都腌入味了。

簡輕語眉頭緊皺,只顧著嫌棄身上的味道,並未發現英兒表情更加憂慮。

英兒想問為何會用到廉價的熏香,可看她表情凝重,便也沒敢追問,只是待她喝完後才小心地開口:

“大小姐這一夜去哪了?”

“辦了點事。”

簡輕語喝完水,順手將茶杯放在床邊的桌子上。

英兒欲言又止地看著她,想說什麽又不敢說,一張圓臉憋得通紅。

簡輕語見狀失笑:

“想問什麽盡管問就是。”

“……

大小姐究竟辦了什麽事,以至於衣裳都換了?”

她還是沒忍住,謹而慎之地問了出來,問完似乎又怕自己逾矩,又急忙補充一句,“大小姐若不想說,那不說就是,奴婢只是擔心大小姐,絕無逼問您的意思。”

簡輕語安撫地笑笑:

“我沒生氣,你別緊張。”

“嗯……”

寢房裏靜了片刻,簡輕語見英兒不敢再開口,想了一下後問:

“車夫是你雇的,他沒告訴你我去了何處?”

“奴婢只是付了錢,並未追問他旁的事,”英兒說完頓了頓,“但奴婢昨夜送您時,無意間看到您懷中的物件……

可是繡春刀的刀鞘?”

錦衣衛衣飾鮮明又行事乖張高調,整個京都城的百姓都見識過,英兒能一眼認出刀鞘也不奇怪。

簡輕語靜了片刻後緩緩點頭:

“沒錯,是繡春刀的刀鞘,是陸遠先前遺失在咱們府中的,我昨日便是去物歸原主了。”

英兒聞言緩緩睜大眼睛,半晌才倒抽一口冷氣:

“可是那日相親宴時……”

簡輕語點了點頭,英兒的表情便愈發震驚了。

“我先前在回京時與他見過幾次,也算是舊相識,但日後不會再有幹系了,這件事原本是不打算告訴任何人的,如今告訴你,是不想你為我擔心,切記不能外傳,知道嗎?”

簡輕語溫和道。

英兒怔怔地看看她的臉,又看看她身上嶄新的衣裳,也不知腦補了什麽,表情從一開始的震驚逐漸變成了心疼和難過,好半天哽咽道:

“……

大小姐放心,奴、奴婢必定會拼死守著這個秘密,不會讓任何人知道。”

一看她的表情,簡輕語就知道她在想什麽,頓時一陣好笑,剛要解釋昨晚什麽都沒發生過,但轉念一想昨晚沒發生的事,以前卻發生過無數次,說起來都是失節,似乎也沒什麽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