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清晨, 阿列克謝乘一輛牛車到火車站,準備迎接愛人的歸來。

由於天氣太冷,車夫還專門給牛披了件厚厚的披風, 整頭牛除了腦袋和尾巴露在外面,其他地方都被蓋住了,牛尾巴還一甩一甩的,看起來有些滑稽。

即使是這樣的天氣, 附近也有不少人聲,工人們吆喝著號子鏟掉軌道邊緣的冰,幾個女工跟在後面撒鹽化冰, 還有不少工人扛著包裹送到車上。

在未來人看來,這一幕充滿了陳舊的時代氣息, 對這個時代的人們來說,這卻是新時代新氣象。

大概是受《女飛行員》的影響, 阿列克謝現在看到女人們工作的場景總會覺得很驕傲,因為如今只有他所屬的國家給予了工人包括女工人這麽高的社會地位。

但等接到張素商以後,他就發現情況不大對。

他那強悍的、身材高大的戀人被所有人圍在中間,表情十分郁悶,氛圍十分凝重, 而且隊伍末尾還有一個被輪椅推著的老爺爺。

阿列克謝迎上去:“秋卡, 你怎麽看起來不開心?”

張素商:“呃,我的稿子丟了。”

阿列克謝睜大眼睛:“什麽?”

張素商連忙揮手:“不過丟掉的不是最重要的那份啦, 是其他的稿件丟了, 呃,雖然那些稿子其實更不適合流傳出去就是了……”

由於冬季港口結冰的問題, 而從德國出發的輪船往摩爾曼斯克開會走更多冤枉路的關系, 他們是坐船到了陸地上, 就轉而坐火車回俄國的,張素商確定好大結局版本後,就去給老阿諾德治療,順帶著給他念念《女飛行員》的最新故事。

老先生也是他的書粉,有故事聽總會情緒狀態更好些。

等張素商和阿諾德說完故事,兩人又聊了聊天,還喝了半壺酒回船艙的時候。

阿列克謝:“你發現稿紙不見了?”

眾人異口同聲的說:“這時候還沒丟。”

事實上當時的張素商喝酒喝得整個人都high了起來,於是他先在走廊上扭了段秧歌,又召集大家一起玩牌,他在出發前就找伍夜明手搓了UNO,這會兒正好能玩。

大家聞到他身上的酒香也樂了,都是毛子,誰身上還沒帶點助興的酒精飲料啊?於是他們一邊喝一邊玩,玩到最後都有點醉了。

阿列克謝又說:“小偷就是趁你們喝醉的時候偷東西的?”

馬克西姆不好意思:“這時候稿子也還好好的,沒丟呢。”

打完牌以後,大家又一起比賽掰手腕,也不拘性別年齡,只兩兩一組,誰堅持到最後就是勝利,勝者可以坐人轎,嗯,就是所有人手搭到一起,把他架起來然後一邊唱歌一邊晃。

阿列克謝完全聽不明白這種遊戲有啥意義,但看到張素商十分驕傲的舉手表示他是最終贏家時,他還是應道:“嗯嗯,真厲害,然後呢?”

然後贏下所有人的張素商就坐著人轎上甲板上唱歌去了,他們甚至還去廚房找水手要了幾條魚烤著吃,尼金斯基那時也喝得有點醉,還站在船沿的欄杆上表演了一段舞蹈,引來陣陣喝彩。

娜斯佳眼角瞥道一個滿臉淚痕的中年婦女趴在欄杆上表情不對,又撲過去把人拉開,其後大家和該婦女的家人發生了爭執,最後他們和婦女的家人一起勸婦女想開點,然後張素商才發現不對,將尼金斯基從欄杆上拉下來。

阿列克謝算是看出來了,這群人的旅程十分精彩,夜裏的娛樂活動更是無比豐富。

等這群醉鬼終於鬧夠回船艙的時候,張素商的包包被翻得一片狼藉,那些充斥著作者蛇精病腦洞的致郁系稿子也不見了。

張素商還懵呢,誒?發生了什麽?

雖然他從沒刻意瞞過自己小說作者的身份,照片也登上過不少報紙,但他從沒想過會有人偷他。

首先他穿得大衣由阿列克謝親手所制,口袋特別多,衣服內側也有大號的袋子,像錢、證件、鎬子這些重要物品都穿在身上,睡覺時大衣則蓋身上,怎麽都沒有丟失的可能,他本人的包裏也就放了衣物和洗漱用品、冰鞋。

這些東西偷了也不值大錢啊,誰知這年頭居然還有雅賊來偷稿的。

找遍整艘船也沒找到賊,反倒是張素商被眾人保護了起來,根據馬克西姆的說法,主要是怕看到了食人族結局的小偷一時按奈不住,過來給他一刀,而這一保護就保護到了聖彼得堡火車站。

阿列克謝面無表情的聽這群人說完了前因後果,總覺得有很多想說但又不知道說什麽好。

真就滿腹糟點不知吐哪個好。

唯一值得慶幸的,大概就是最重要的那份稿紙至今還躺在張素商的大衣口袋裏,與張素商的酒壺一起享受著主人的體溫。

他無奈的嘆了口氣,從張素商手裏接過行李箱:“走吧,旅途勞累,先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