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3頁)

他終究還是適應了家有奇行種的日子。

涅瓦大街附近,聖彼得堡早報編輯部此時即將下班,葉戈爾從傳達室那裏提過來一個袋子,裏面裝著不少信封,都是早報收到的稿件。

眾所周知,編輯們看文章,就像是探礦者在深山中找礦,有時候在深山一蹲幾個月,都未必能找到一塊煤,有時候才進山找了兩天的煤,卻在睡醒後突然發現身下是一條金礦,實在是很看運氣。

葉戈爾就是那個從新年到現在連點煤灰都沒找到的人,這讓他只能滿臉羨慕的看其他編輯從作家家裏將稿件帶回來,最幸福的就是主編了,他手裏有三位作者,負責了一周趣事欄目的周一、周三和周四,每周光催稿就能催掉一堆頭發。

一周趣事是聖彼得堡早報的王牌欄目,從周一到周日,每天都會刊登一個由不同作家書寫的有趣的故事,通常是連載長篇。

唉,上帝啊,您卑微的信徒葉戈爾請求您,也讓我走個好運,遇到優秀的故事吧。

此時約瑟夫主編黑著臉回來了,他將帽子摘下往桌上一甩,嚇得辦公室裏的所有人都看向他。

副主編格裏高利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約瑟夫拍著桌子:“那個該死的派克,說好了今天會把新書開頭給我,結果昨天他在喝酒時和別人打架,現在兩只手都被打斷了,而新書一個字沒寫,我們的周四趣事要開天窗了!”

辦公室內一片寂靜,好幾個編輯內心都生出了也去打派克一頓的念頭。

半響,一個年輕的小編輯說道:“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他們辦得雖然是日報,但內容都是要提前幾天準備好的,下周四的報紙,在周一之前就要備好然後提交到印刷那邊。

格裏高利嚴肅的說道:“只能臨時找個短篇去頂了。”

可是那些從固定的作者手裏收到的稿件,都已經有了固定的去處,在什麽版面刊登,還有排版都做好了,現在抽調其中一篇的話,豈不是拆東墻補西墻,又來一個新的空缺?

就在此時,葉戈爾一敲桌面,在大家驚愕的目光中,他興奮的站起,揚起手中雪白的稿紙。

“主編,我這兒有好稿子!請您來看看這篇《列車上的驢叫聲》,我敢肯定,它的有趣程度超過了我們從1月到現在收到的所有文章!”

葉戈爾平時在報社裏是個悶葫蘆,只知道埋頭幹活,這麽大聲的說話還是頭一回,一時間大家都被激起了興趣,齊齊湧過來,圍著看那名字古怪得很的文章到底是什麽內容。

稿件不厚,也就幾頁紙,如果說看第一頁時大家擠擠挨挨的,還有點小小的爭吵聲的話,到了第二頁、第三頁時,辦公室內已經沒了別的聲音,只頂多在翻頁時有人嚷嚷一句“我還沒看完”。

直到文章看完,大家都議論紛紛。

“沒想到兇手居然是死者的父親,他們的感情糾葛太復雜了。”

“雖然篇幅不長,但我感覺看了三代人的感情戲。”

這篇偵探小說破案流程不算頂頂復雜,但卻塞了滿滿的狗血,讀完後頗有圍觀群眾吃瓜吃到飽的滿足感,兼之主角的性格有趣,笑點十足,笑完以後,大家還能和主角二人組一起罵那個死者真不是個東西。

可罵完了以後,主角的一句話也令人深思。

“現在我們自然知道了死者不是好人,兇手也有其為難之處,可當法律無法有效的懲罰壞人,為好人討得公道,而讓好人憤怒的拿起武器時,我又感到無比哀傷,因為他們將會為這場不得已的犯罪賠盡余生。”

而他的搭档瓦西裏回道:“但犯罪就是犯罪,它永遠都是錯誤的。”

主編約瑟夫拿起這幾張紙,沉默了一陣,格裏高利副主編期待的看著他:“這篇偵探小說質量的確很高,如果是它上周四的趣事欄目的話,我想效果不會差。”

約瑟夫緩緩點頭:“你是對的。”

葉戈爾眼前一亮,他用雀躍的語氣問道:“那我現在就去郵寄稿費給這位作家了?他住在瓦西裏島,說不定是格勒大學的老師或學生,現在寄,他很快就能收到了。”

約瑟夫沉吟片刻,搖頭:“不,既然他也是本市,不如直接去找他。”

這位主編面露果決:“《列車上的驢叫聲》的結尾很明白是新事件,我想這只是一個長篇故事的開頭,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看看之後的稿件。”

如果這位名為“秋卡”的作者寫作水平穩定,之後的故事和《列車上的驢叫聲》是同档次的質量的話,他們完全可以長期向對方約稿!

約瑟夫真的受夠派克的酒癮了,他正迫切的希望找到一位水平不遜於對方,而且不會拖稿的作者來接派克的班,而秋卡讓他看到了希望。

他再次伸手,葉戈爾會意的將信封遞過去,那上面有著作者的具體地址——聖彼得堡市,沿岸街338號,一樓4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