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別扭(第2/2頁)

車門剛剛打開,警察們邊一擁而上。

松田陣平此時卻落在最後面。

他黑色的眼睛沉默的望著新海空,如同沒有任何波瀾的死水。

俊朗的臉上沒有半點表情,完全不是新海空原本預想的焦急、緊張或者是生氣。

這樣的松田陣平很少見,也讓新海空有點躑躅不前。

“松田……”

松田陣平其實並不是不緊張新海空。

恰恰相反,當電話另一頭傳來刺耳的摩擦聲並被動掛斷之後,他的心臟整個也隨之揪了起來,像是被吊在了半空中,搖搖晃晃而落不了地。

怎麽了?

發生什麽了,為什麽突然掛電話?

慌亂中的大腦裏不斷猜測所有未知的可能,無數雜亂的記憶碎片亂糟糟的湧上腦海。

他甚至都回想起三年前還是一個菜鳥警察的新海空說的話。

“警察這個職業,似乎總是免不了犧牲……”

“如果有一天,你看到我的屍體——”

不會有那麽一天的。松田陣平無法想象這種“如果”。

他嘗試著打回去。

可是無論怎麽回撥電話,那一頭始終是關機狀態。

他打電話給負責接應的愛知縣縣警,卻只得到列車已經開走了這樣簡潔的回復。

新海空上車了嗎?

炸彈爆炸了嗎?

全部一無所知。

本來就所剩無幾的倒計時,一點點歸零,當指針真的繞過了正上方的那個數字之後,他的心臟反而不再像是被吊在半空中。

他的心臟被捏在一起,他甚至不可避免的聯想到——炸彈是不是爆炸了。

直到同樣和他一起等在東京站的目暮警部,他接到了來自警視廳的轉接電話。

電話那一頭,一個粗獷的男聲簡單交代了發生了什麽事情,包括新海空如何跳車失敗受傷,炸彈又是如何被拆除,還有新海空的移動電話丟失的事情。

松田陣平的心安下來。但是他反而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新海空。

他感覺自從新海空被綁架那一天起,或者說是,自從降谷和新海空交談以後,他和新海空就開始有了沒辦法告訴彼此的秘密。

這樣說其實也不對,他和新海空之間本來就有很多秘密。

新海空一直都是一個很神秘的人,雖然新海空自己似乎並沒有感覺。

從他第一次在警視廳見到這個後輩起,對方身上就堆砌著無數秘密。

面對巡察工作焦頭爛額,卻會在深夜的電腦機房熟練地搜集資料,對案件有著抽絲剝繭般恍如天生的超強推理能力。

面對炸彈時慌張失措,卻又膽子大到拿自己當人質去換整個醫院所有人的生命。

他從一開始就沒有看透這個剛剛從警察學校畢業的後輩,三年後同樣沒有完全看透。

但是這個秘密不一樣,就像是劃在他和新海空之間的巨大鴻溝。

他明知道新海空在對岸,在獨自面對著無數風險,可是他過不去。

綁架的事情是這樣。

新海空突然之間沒有任何預兆的被調到大阪也是這樣。

新幹線上的炸彈還是這樣。

他很清楚,能夠讓降谷潛伏這麽多年一直沒能夠回來的地方,必定是龍潭虎穴。但他無能為力。

新海空看著松田冷冰冰的臉,心裏也開始打鼓。

“新海警視,你沒什麽事吧?”

目暮警部已經先一步走上車,走到了新海空身邊。“那輛列車的事情芳村警官已經和我們說了,我們會通知車站對那位沒有遵守規定的駕駛員給予一定的處罰。”

只是處罰嗎?

不過也只能如此了。即使常年駕駛列車的駕駛員不可能不知道這樣做會害死人。

那個駕駛員也同樣可以咬死不認,裝無辜扮可憐假裝自己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所有的行為只是出於對炸彈爆炸的害怕。

甚至於如果新海空真的因為這樣的原因死在那裏,那位駕駛員最多判一個過失致人死亡,不要妄想死刑了,即便是監禁,可能也過不了多久。

人的惡意和法律兼顧不到的地方,一貫如此。

不過,芳村?

他眼角的余光瞥到那位大胡子警官,對方此時正領著上車的爆炸物處理班的警察往後面的車廂走,那些警察似乎想要親眼查看炸彈的情況。

松田陣平也一言不發的跟在大胡子警官的身後,越過了新海空。

“我沒什麽事,目暮警官”,新海空看到那個大叔的背影消失在車廂盡頭以後,轉過頭看著目暮,“那位芳村警官,他是什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