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挾天子以令諸侯(7)

當年為保全她的孩子,她寧願陪先帝而去,以免沈醇會存疑心,這麽多年了,在後宮之中謹慎行事,也是為了保全她的孩子。

只是如今卻感覺有些荒謬,這讓她們母子忌憚的人,如今竟要保全她的孩子。

沈醇的能力如何,太後心中心知肚明,兩年之約,原來若非他甘願放權,也沒有如今的大好局面。

他若是護著陛下,的確勝過迎娶後宮三千佳麗,即便她有一日入了土,似乎也不必時時憂心了。

太後靜坐良久沒有說話,她思慮了很多,可是想來想去,卻是腦子裏成了一片空白,不能讓兒子失去心愛之人,也想讓他有人相護,這是最好的辦法。

“王爺與陛下互許終身,自然也不願陛下與其他女子有後。”太後開口道,“可江山不能後繼無人,若是此事定了,也該從宗親之中選個孩子過繼到陛下膝下,也讓哀家日後到了地下,可以同先帝有所交代。”

“此事自然。”沈醇笑道。

太後心裏稍安:“既是如此,哀家就先回去了,你與陛下……你莫要欺負他。”

她自然也知道龍陽之好是什麽,男子相合,總有一方要居於其下,她的飛白看起來並不似下位者,可是翊王這樣的人,也不可能做下位。

“臣省的,太後回去挑陰涼的地方走,免得中了暑氣。”沈醇起身行禮道。

這樣的話從前沈醇並不會說,寡居之人應該避嫌,如今說來,卻好似有了其他的意味。

太後看了他一眼,在宮人撐著的傘下上了轎輦:“從前只有陛下會對哀家說這樣的話。”

“太後是臣的長輩,臣理性盡孝。”沈醇笑道。

“回去吧。”太後擡了擡手道。

她雖面上不顯,可是心裏卻是舒坦了很多,能夠愛屋及烏,可見總是有幾分真心的。

至於其他的那些情意,一輩子的事情,誰又能完全預料得到呢。

太後儀仗離開,沈醇返回,卻是在拐角處見到了沉默站立的帝王。

錦榮連忙行禮:“翊王爺。”

鳳飛白回神,看向他道:“朕不是有意來偷聽的。”

他只是見人久久不歸,想出來看看,卻不想聽到了母後和沈醇的對話,本是擔憂母後氣急,卻不想在沈醇說完後,母後的情緒反而平和了下來。

沈醇知他的心酸,知他的孝心,知他厭惡帝王的負心薄幸,知他多年隱忍為的是什麽,而母後雖是氣急,卻是為他的一生考慮。

原來在他心頭萬鈞重的東西,沒有那麽難的。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沈醇。

“無妨。”沈醇摸了摸他的臉頰道,“日頭這麽毒,也不找個陰涼地待著,不怕中暑?傘也不遮著。”

“太遠了聽不到,打傘太顯眼了。”鳳飛白抿了一下唇道,“此事本該由我來說於母後的,卻勞煩了你。”

“你我不分彼此,誰說都一樣。”沈醇伸手,接過了一旁太監遞上的傘打開,遮在了鳳飛白的頭頂道,“太後與陛下母子情深,感情好才容易鬧別扭,難以冷靜,反而是臣這樣的外人,太後能夠冷靜下來聽臣說上些什麽,結果是好的就行了。”

頭頂的陰影帶來了清涼之意,鳳飛白擡手握住了他的手,心裏不覺得酷熱,只覺得溫暖。

不論是母後還是這個人,皆是愛著他的。

“回去吧。”沈醇笑道。

“好。”鳳飛白與他同行。

521估測著涼亭和拐角的距離以及宿主的聽力道:【這個距離宿主真的沒發現小皇帝嘛?】

【當然發現了。】沈醇笑道,【可我又沒做什麽壞事,為什麽不能讓他發現?】

既是做了,讓他發現也是好事。

【有道理。】521表示贊同並記筆記。

太後那日回去並未多說什麽,只是後來傳了鳳飛白過去,母子二人促膝長談,再後來宮中的流言便被太後出手阻斷了。

只是宮中不準胡亂議論,這種事情藏是藏不住的,更何況兩位當事人壓根沒有打算藏。

鳳飛白本以為此事一出,當如史書記載上所言群臣反對,紛紛撞柱,卻不想朝堂之上一片的寂靜之聲,群臣對此閉口不談,即使目光隱晦打量,也似是躲著什麽一般並不開口。

而所談之事和所上的奏疏皆是推舉宗親之子的,優點個個列舉,宗親對此也是樂見其成。

鳳飛白剛開始還有些不解,翻出那些斷袖分桃之事再讀時卻是發現了其中的端倪。

歷代帝王寵幸男子,男子以色侍人,其實與女子無異,只要帝王一碗水端不平,皆是會被視作狐媚惑主。

而他們會被如此書寫,皆是因為只是帝王的附庸。

可沈醇不同,他手握西北大軍,鎮壓四海,權勢滔天,雖是時光匆匆,當年嗜殺之事似乎被時間抹平了,但這些年殺的貪官也不少,若是出手,仍然一如當日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