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挾天子以令諸侯(2)(第3/7頁)

也不知明日他還會不會來。

沈醇沒留意到小皇帝的這些心緒,八歲的孩童已經知道不少事了,先帝處處防備,太後也同樣對他避讓,平日所教,大概也就是韜光養晦那些東西,只是小孩子的心思總是藏不住的,那種努力壓制又控制不住的心思最是好玩。

願意控制有願意控制的好處,君王喜怒原本就不該被他人輕易揣度。

沈醇用過了飯,還有不少的事情要處理,民生之事乃是要事,每一項決定下達都馬虎不得。

而與此同時,竇昀也開始審理那些貪官汙吏之事,這事原不該他來做,可是既是攬了,總要定下個輕重有別來。

刑部案卷記錄在側,竇昀初時翻閱便已經蹙起了眉頭,貪汙民脂民膏,隨意掠奪地產,上下沆瀣一氣,買官賣官之事比比皆是,只是一個小小縣令,就敢貪汙朝廷的救災款十萬兩,甚至為了隱藏罪狀,打死百姓之事也是稀疏平常。

“丞相大人,您喝口茶再看。”刑部的侍衛奉上了茶。

“多謝。”竇昀這個多謝都像是磨著牙說的。

那侍衛愣了一下,連忙縮起脖子退出,直到到了室外才重重松了一口氣。

同僚看他的神情笑了一下:“讓你給丞相送茶去了,你這怎麽跟受了刑一樣?”

“丞相大人跟要殺人一樣,我不得提著脖子懸著心麽。”那侍衛說道。

“你做錯事了?不是一向說竇丞相脾氣甚好麽?”同僚問道。

“怎麽可能。”那侍衛說道。

竇昀一卷一卷的看過去,怒氣也在心中積累,待看完這些只是呈上來的,心裏的一口郁氣已經積累到了無處發泄的地步。

他為讀書人,讀書人知禮,講的是君子動口不動手,凡事總能論一個理字,可如今他卻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戾氣,甚至想要對那些貪汙的官員抱以老拳,直問問他們為何能夠如此泯滅人性。

對於如此之人,似乎只有殺之而後快。

輕重有別,他如何做到輕重有別?

……

“元帥,淮王齊王封地一應將領已經暗中調換完畢。”梁文棟匯報著道。

“嗯,諸位王爺在京中住的也太久了,三日後讓他們回去吧。”沈醇摩挲著手指道。

“元帥……”梁文棟遲疑了一下。

“說。”沈醇開口道。

梁文棟跪地道:“如今若是放歸,無異於放虎歸山,即便元帥日後……日後除了小皇帝,也總有這些人占著大義,對元帥登基不利。”

“我何時說過我想要那個位置了?”沈醇看著他問道,“你何時有謀朝篡位之心了?”

他語氣不重,卻是讓梁文棟心神提的更高:“屬下並無此心,只是不解元帥為皇室如此費心費力是為何?”

若是不為了那個位置,豈不是為他人做嫁衣?

沈醇沒辦法跟他解釋任務的事情,但是做皇帝的確不是他的心之所向:“你起來吧。”

梁文棟看著他的神色,心頭微松,站了起來:“元帥。”

“我的確對皇位無意,之所以會攝政,不過是不想百姓受流離之苦,與其在這京城彈丸之地困頓一生,還不如在西北的大漠之上策馬揚鞭來的暢快。”沈醇走到他的身側按著他的肩膀道,“此事日後不要再提。”

梁文棟心神微震,拱手道:“是屬下淺薄了,鎮守京城,委屈元帥了。”

是了,元帥本是西北大漠之上的雄鷹,無人可拘束,連陛下也不能,如今困在京城這鳥籠之中,翅不能展,的確委屈。

沈醇:“……”

他其實不委屈,大漠有大漠的好處,京城也有京城的富足,居其位,謀其政,哪裏都不委屈。

若是真覺得委屈,他就不會來做任務了。

【宿主,梁將軍好像誤會了什麽。】521說道。

【誤會就誤會吧。】沈醇笑道。

誤會不要緊,忠心最為緊要,只要不會因為誤解而真的擅作主張去謀朝篡位就好。

要真的得了那個位置,頭疼的會是他。

“啟稟翊王,竇相求見。”有侍衛匆匆來報。

“終於來了。”沈醇聞言笑了一下,回身坐回了座椅之上。

“竇相不是一向不與元帥來往?”梁文棟詢問道。

“是為了其他事,讓他進來。”沈醇笑道。

翊王府並不過奢,只是卻也不像武人那樣無任何花草,只有習武之地。然雖不奢侈,卻也一步一景,濃淡總是相宜。

只是竇昀並無賞景之心,匆匆踏入,見到沈醇時已是跪了下去:“微臣前來請罪。”

“右相大人何罪之有?”沈醇打量著那跪在前方的竇昀問道。

君子之禮,要求衣冠正,處處整潔,竇昀一向皆是如此,從不曾失禮,可不過數日未見,這一國的右相衣袍褶皺,發絲略有淩亂,嘴唇起皮,眼睛之中遍布血絲,明顯沒有睡好,還是匆匆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