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爸，我真的不想上班了。要不，我停薪留職？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消極怠工、遲到早退。讓人在背後戳你的脊梁骨！”

黎夏也知道辭職是肯定不成的，她直接提辭職也是為了退而求其次。

“你給我滾——”黎會計指著門外道。

黎夏道：“滾就滾——”她一溜煙的就跑出去了。也沒跑遠，就在廠門口轉悠。

她記得上輩子廠門口第一家的鐘大嬢搬去跟著女兒、女婿住。家裏的房子租給了廠裏一對小夫妻幾年。

如今快到那點了，她去問問看。要是已經租出去了，她還得去找別的地方。實在不行弄個推車她也要把餐館開起來。

她在家擺攤想給她充公，她出去租房子開餐館總不是用了家裏的地方。

鐘大嬢家和黎家只隔了兩家人，所以黎會計很快聽人說了黎夏去問鐘家的房子是不是要出租。

黎竣正在家呢，被他指使去把人喊回來。

“爸，她租房子幹什麽？我們可沒有容不得她啊。”

要是傳揚出去，說他們為了趕妹子出門好霸占她的煙攤，找人給她介紹對象。結果不小心介紹了一個想腳踩兩條船的，現在黎夏因此要搬出去住了。

那他們兩口子沒法做人了。魏容不是都已經幫她洗衣服了麽。她還特地挑了最難洗的工作服讓洗。大冬天的，半天才洗幹凈呢。

這不就是同意和解了麽？

黎會計沒好氣道：“還輪不到你們趕她，是她又鬧著要辭職開餐館了。”

黎竣瞪大眼睛道：“她怎麽想起一出是一出啊？一個月三百還不知足呢？”

他找到鐘家，黎夏正跟鐘大嬢說話呢。

“鐘大嬢，你租給別人住，一個月只有十五到二十塊錢。我出二十五給你。我裝修一下，拿來開餐館。”

鐘大嬢是一個慈祥又精神的老人家，比黎會計還大個十來歲。算是從小看著黎夏長大的。

“夏夏，你好好兒的班不上了？”

“我打算停薪留職，工資太低了！”

黎竣敲敲門走進來，“鐘大嬢，你不要理她。小妹，爸讓你回去了！”

鐘大嬢笑道：“夏夏，你先把家裏說通再說。”

黎夏被黎竣從小板凳上拉起來，往門外拉。

“鐘大嬢，那你給我留著。不要著急租給別人！”

黎夏對於自己馬上二十歲了，還非得事事家裏同意才能辦成很無奈。但是，這就是現實。

沒有老頭點頭，鄰居不會租房子給她。甚至她自己去辦停薪留職手續，廠裏都不會給她辦。

黎竣道：“你到底要折騰什麽？我和你二嫂加起來都沒你收入高。你掙那麽多錢幹嘛？你以前還愛打扮，愛吃零食。擺了煙攤這倆月倒是什麽都戒了。”

黎夏道：“你不懂！”

“我確實不懂你在想什麽。你大腦的構造和我們正常人就不一樣！”

黎夏翻個白眼，懶得和他多說。

接下來幾天，黎夏果然又恢復了幹完分內事就往家跑的做派。

她一回來就用火鉗往火盆裏埋紅薯。舅舅送來的紅薯是紅心的，烤熟了那叫一個甜。剝出來紅薯心都要往外淌。

黎會計看到她又跑回來了，氣不打一處來。

黎夏道：“又不是我一個人摸魚，廠裏能摸魚的都在摸。好些人還上班時間附近找一家就聚眾打牌呢。”

“人家也知道在位置上裝裝樣子。你倒好，前頭一個多月都快成標兵了，這到年底馬上評先進了你反倒掉鏈子。你這是拱手把榮譽讓人啊！”

黎夏道：“不就是一張獎狀，一條毛巾，頂多還有一個茶盅、臉盆什麽的麽？值幾個錢？”

黎會計氣道：“錢錢錢，你就只知道錢！”

“是啊，一切向錢看。爸，你就同意我停薪留職吧。我又不是要去南邊大老遠的地方，我就在家門口。”

黎會計轉頭對著廚房裏的黎夏媽大聲道：“都是讓你給慣壞了！”

黎夏媽拿著鍋鏟道：“我一個人慣的啊？”

大哥、大嫂還有二哥都不理解黎夏在鬧什麽。倒是二嫂有幾分理解，“其實我也覺得自己幹肯定比上班強。但是我要供遠遠讀書，不敢冒險。”

黎夏道：“所以我得趁現在沒負擔多折騰啊。”

半個月後，大哥、大嫂、二哥果然都評了先進個人，有獎狀和獎品拿。黎夏就只能算不功不過。

而且，她年底都不掙表現，已經在廠長那裏掛上號了。上次廠長從門口過，還暗示了黎會計幾句。

黎會計看黎夏一臉無所謂，“你還真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了。你以為開餐館像擺個煙攤這麽容易啊？進個貨就好，什麽都不操心。”

黎夏當然知道不是啊，“爸，你就讓我停薪留職嘗試一年。我要是虧了，肯定老老實實回去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