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第2/2頁)

殿門關閉,遮擋住室外陽光,室內稍顯昏暗。

郅玄沒有命人點燈,坐在案後,半身籠罩昏暗,單手置於案上,開口道:“原義,你可知罪?”

料定今日避不過,原義俯身在地,汗如雨下,顫抖著聲音回答:“君上,臣知罪。”

國君當著三人的面發問,定已掌握真憑實據。

原義無從狡辯,也不打算辯解,幹脆利落認罪,將過錯全攬到自己身上,希望能為家人求得一條活路。

“你所為,兩子不知情?”郅玄嗤笑一聲。

別看原義說得斬釘截鐵,據他掌握的證據,從謀劃到切實執行,包括買通威脅公子鳴的乳母,原義的兩個兒子都有參與。

他們的妻族也牽涉在內,全脫不了幹系。

多方聯合布局,視律法如無物,遭遇毒手的不僅公子鳴,還有三名有競爭力的族人。

公子鳴有羊夫人和羊皓庇護,尚且身中劇毒,險些一命嗚呼。另外三個少年不是病死就是遭遇意外,其中一人更是跌落馬背,斷腿之後被延誤治療,最終傷處感染而死。

一樁樁一件件,看似毫無瓜葛,背後都有原義一幹人的影子。

“目無法紀,殘害同族,事到臨頭還想隱瞞,原義,你好大的膽子!”

一聲巨響,桌案震動。

原義怛然失色,耳畔嗡嗡作響。

他想保住兩個兒子,對實情有所隱瞞,卻不想國君一清二楚,雷霆震怒。

這該如何是好?

原義驚慌失措,無計可施,逐漸被絕望籠罩。

兩名宗人坐在一旁,目睹郅玄發怒,同樣心頭發緊,背後躥升涼意。

君上呵斥原義,當面揭發他的罪行,兩人留下是作為見證,同樣是被警告。原義因貪婪謀害族人,罪惡滔天,全家不能活。他們最好引以為鑒,不要重蹈覆轍,否則必落得同樣下場,甚至更為淒慘。

原義魂飛魄散,驚恐萬狀。兩名宗人心中忐忑,訥訥不言。

耳畔僅有郅玄的厲喝聲,在空曠的大殿中回響,許久不絕。

為讓原義心服口服,不再心存僥幸,郅玄將數冊竹簡投擲在地,上面清晰記載原義一家的所作所為,想抵賴都不可能。

原義顫抖著手展開竹簡,僅僅一眼,瞳孔緊縮,面色蒼白如紙,渾身失去力氣,瞬間癱軟在地。

兩名宗人各取一冊,用最快的速度瀏覽,登時倒吸一口涼氣。

原義何止膽大包天!

他不僅謀害公子鳴和同族,還試圖在國君府內安插釘子。威脅利誘,手段百出,無所不用其極。

他到底想幹什麽?

想謀反不成?!

鐵證如山,無從狡辯。

事到如今,原義不期望能保全血脈,只盼望君上能給他們一家最後的體面,容許他們保留氏族尊嚴,能在家中自行了斷。

“懇請君上!”

原義坐正身體,額頭觸地。

他買通侍人絕非是想謀反,可不會有人相信。

捫心自問,如果被他得逞,把血脈推上世子之位,他當真不會生出妄念?

原義閉上雙眼,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人的貪婪最為可怕,一旦被放大,就會變得無窮無盡。何況他身處權利漩渦,早已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郅玄冷笑。

死到臨頭仍不悔改,反而不斷找借口。他當真看錯此人,錯得徹徹底底。

兩名宗人眉頭緊鎖,對視一眼,一齊開口道:“君上,原義罪大惡極,當奪氏除族!”

原義犯下大錯,還想保存體面,實在異想天開。

以他一家的所作所為,還想以原氏的身份自行了斷,死後葬入家族墓地,簡直是笑話。即使不看公子鳴,害死三名親族,他們也該千刀萬剮!

兩名宗人深惡原義,一同向郅玄進言,原義此輩不應留在族中,他的血脈也不配為原氏,無論生死必須奪氏除族!

“君上開恩!”原義駭然失色。

對氏族而言,除族的處罰比死更加可怕。

一人身死,後代尚有復起之日。

全家奪氏除族,罪人的烙印生生世世刻在身上,被氏族不容,國人不恥,才真正是生不如死。

“準。”

在原義的絕望中,郅玄準宗人所請。

冰冷的聲音入耳,原義全身力氣被抽空,失魂落魄,整個人軟倒在地。